司湜
司湜

生長於澳門。五行缺木,命定與書紙為伍。土性,卻實際上是個水漾人。水是......

與舊書的告別式

孩子遊戲房裏有一面牆身的書櫃,當初設計時,預留了足夠空間放置他們的童書、教科書和紙類作品,還有少量我自己的讀物,奈何沒多久便發現,書本也有「生娃」的能耐,速度堪比白老鼠,一陣子便把書櫃擠得滿滿。姐姐的畫作、弟弟的輕黏土,亦只能在其上堆疊地擺放。其他幾面牆身因為放置了電腦、玩具架、模型等,已沒有多餘空間,故此清理書櫃成了唯一而勢在必行的操作。

孩子的童書我是捨不得放手的,有些幼稚園時期的讀物,好久不翻一下,但一旦拿下來閱讀,竟然又能讀得津津有味。教科書和作品集就更不能丟棄,有紀念價值和意義在。我這奉行簡約生活的信徒,從來未曾為捨離東西如此糾結猶豫過,家中的雜物、自己的細碎品,說「再見」便不再相見,分手得乾脆利落。只有孩子的物事永遠是種牽絆,看來,只得向我的藏書下刀。

得先把它們集中起來,首先是輕小說。作為小說類,若不是耐人尋味的佳作,很少會讓人有衝動再三閱讀。然後是散文集、生活勵志類和繪本,最後是工具書。整理下,發現有一套數冊的時報藍小說系列的吉本芭娜娜,有林夕心簡散文集三本,有些幾米的繪本,有些低調生活的勵志書,也有為數不少的當年心頭好的推理小說,還有些為攻讀學位時買下的文字學和心理學的參考書,當中大部份是繁體本,也有些是北上歷練時在內地購買的簡體本。這些書該數年前就要處理掉,卻又割捨不下,從娘家帶了回來。如今電子書流行,有著隨行而讀的優勢,我分配給閱讀實體書的時間漸少,所以它們有些是長期待字閨中,只有在書架旁的才有機會偶爾被「臨幸」,與其處它們於冷宮之中,不如贈它們以自由。

以前我的舊書,要麼送人,要麼漂走,要麼帶到《茉莉》再售。我不知現在台北還有沒有茉莉二手書店,雖然手上仍握有會員咭,但已沒時間也沒心力背書上機。當年一大箱去,一大箱返,專程為販售手上舊書,並到書店購下新書,來回澳門與台灣,往返天堂與人間。如今,要安置好一本書很有難度,既沒有交易轉手的途徑,也沒有留住的空間和理由;漂書手續繁多又要看書種和質量,試過漂而不走,我還得花時間迎它回家;送書的話,得看收書者,你肯送,也不一定有人願意收。我曾經想過在公園或公交上放下愛書,讓有緣人拾而得之,但又怕被人誤解成胡亂棄置雜物,或讓清潔工以垃圾之名處理掉。

現在是越發不敢買實體書了,就像動保的宣傳口號:既然無法承諾照顧並負責牠的一生,就不要輕易把牠帶回家。現在頭痛著的事,是如何為舊書謀劃將來,雖然深知「先要清理,然後才能盛載」的道理,可我暫時還真的未有具體想法。先不管了,趁著這尚有的思考時間,翻開舊書吧,把錯過的遺忘的章節,好好重溫一番,就當作這是——與舊書的告別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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