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村的穷亲戚

寫一個你小時候認為有魔力、充滿幻想、充滿各種可能性的空間，它有著怎樣的魔力？可以是孩童時代的幻想之地，又或一個你的秘密小基地。希望你分享的這個地方，是一個為你帶來如魔法般獨特的地方。

小时候离我太远了，40年前的事，记忆已非常模糊，不敢保证我会顺利完成这次写作。我肯定要跑题，从离题万里的地方开始写，然后逐渐向主题靠拢。我不擅长命题作文，“七日书”的第二日，Matters 拟订的主题让我无从下笔，如果这是一场考试，我注定要得零分。

从1984年说起，那年我6岁，刚上小学，我没上幼儿园，因为农村没有幼儿园。我读了两个一年级，第二个一年级或最晚二年级的时候，张国荣已经很红，老师把低俗刊物带到教室，我清晰地记得杂志封面上有张国荣。1980年代是那么自由！2024年，这个国家充满摄像头，轮到我的女儿上一年级，她的学校至少装了几百个摄像头，供应商为海康威视，在美国的制裁名单里。

我出生于江汉平原的农村，在武汉有远房亲戚，即父亲的两位舅舅，我喊舅爹。上小学以前，我去武汉玩过一次，去了江汉路，据说见过外国人，但印象最深刻的竟然是武汉的公共厕所里刺鼻的气味。

小舅爹曾经回农村老家做客，二叔喝了很多白酒，差点醉倒在江堤上。1997年我去武汉上大学，开学前拜访两位舅爹，作为农村的穷亲戚，我们只得到礼节性的接待，父亲和几位叔叔对此颇有微词。两位舅爹早已去世，小舅爹死得有点早，好像不到70岁，大舅活到80多岁，我不知道具体的死亡年份，农村的穷亲戚未被邀请参加葬礼。

忘了是哪一年，我和父亲不经意地聊到武汉的舅爹，我以为大舅爹还活着，父亲说他死了好几年，我“哦”了一声，反应平淡。

写作进行到这里，我离今天的主题已经很近，“孩童时代的幻想之地”原来是武汉，也必须是武汉。大饥荒年代，农村老家有很多人饿死，奶奶的两位哥哥逃亡到武汉，奶奶留在农村生儿育女，和哥哥们几乎断了联系。

嫁给爷爷之前，奶奶有过一段婚姻，听说至少有一个孩子，这是家族公开的秘密。我从未见过我的 half-uncle 或 half-aunt，奶奶改嫁是家族的禁忌话题，父辈们似乎羞于提起。

但母亲那边的亲戚就很不一样，外婆改嫁两次，母亲有六个同母异父的弟弟妹妹，他们一直有来往，小时候我每年都去外婆家玩，外婆的第三段婚姻有五个孩子。

我体验到了“自由写”的魔力，短短30分钟居然写了这么多。结束此次写作时，我要夹带私货，向 @Fishear 致歉，我曾许诺参加他/她发起的“想象2050年的中国”征文活动，但从未动笔，投稿截止日已过，我不得不食言了。2050年的中国会是什么样子？这个问题很有意思，也值得思考，我的想象力比较匮乏，只知道2050年我的女儿33岁，我72岁，我能活到父亲目前的岁数吗？

老婆今天下午休息，我专程来“向上野咖啡”写作，消费一杯美式，一小块红茶司康，花光了会员卡里的余额（还剩两块钱），明天我要去哪里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