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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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录生活|努力克服拖延症的INTP

女性友谊&何以为家

“我要用自己头脑做武器,在这艰难的世间开辟出一条路来。”——— 《形影不离》

一下子今年的4月都要过去了。总想着今年要尽量多记录内心的想法,但每天忙来忙去,总是缺乏认真写字的耐心。这两年的生活发生了很多转变,开始新的工作,学习新的语言。很多时候不知道怎么去形容当下的生活,时间也就那么快地过去了。

何以为家

前段时间跟好友聊起在哪里定居的问题。在接近30岁的阶段,我们也常有何以为家的思考,哪里是最合适的地方似乎是一个格外困难的问题。这一代独生子女,除了对于自我生活的探索,还有未来父母养老等问题的忧虑。

今年我又搬来了新的城市,好友则在年初决定搬离柏林。

她曾经觉得德国会是一个好去处,那时候她刚从上海的封锁中逃出来,欧盟的政策可以让她两年后就拿到永居。而在到达之后,她却又感到一种强烈的不适。除了街边的烟头和垃圾堆,更让她难以忍受的是社会文化的冷漠与粗鲁,仿佛被一种奇怪的戾气所覆盖。快递员会因为她没有及时开门而破口大骂,保险的员工坚持用她听不懂的德语跟她对话。而在职场之中,白人至上主义依旧存在。她感觉社会充斥着一种冷漠与排斥,尤其是对不会德语的新移民。

在这样的一种环境中,人好像很容易被同化。当友好的表达没有收到正向的反馈时,本能的自我保护机制也让她变得冷漠。她很害怕自己也会逐渐习惯那种感觉。她逐渐意识到,如果只是为了逃离而逃离,而为自己讨厌的环境寻找借口,那么那张永居卡也变得没有意义。人,也可以有选择不要的权利。

而她遇到的很多男性,在得知她选择要离开柏林时表示不解。他们习惯于用一种高位的姿态评价她的选择,觉得她以后一定会后悔。而在得知她的税后工资都要超过他们的税前工资时,又会以不同的形式展现出恼怒与挽尊。我们在想这部分男性对于女性高薪的不适感,与本地人对于移民高薪的不适应是否有种类似的感觉。

选择离开会受到审批,留在柏林也会受到审判。如果女性做什么都会受到审视,那审视就变得毫无意义。

自由与秩序

没有一个地方是完美的。

我跟好友交流了自己评估体系中包含的主要因素:除了社会政治意识形态的自由度,重要的还是生活本身。天气、日常生活的便利度、住房、医疗、饮食、生活成本还有当地的文化包容度。

对于我而言,融入从来不是一个问题。或者说我去到某一个地方,从未想过要融入当地社会的主流群体。其实在我的家乡,我也从来不是主流的那一部分。

我从高中开始独自生活,去过不同的国家,不同的城市。我喜欢探索新鲜的地方,也从不觉得孤独。但在某种层面上我又很恋家。那个三线城市的小家是我某种层面上的精神支柱,让我知道无论怎样,这世界上总有一个地方可回去。而每次回去,我又会清晰地意识到,我只能在这里短暂的停留。我对故乡有很强的精神眷恋,但又这个小城感到水土不服。而我的父母夹在中间,不得不面对一个已经不属于这个地方的女儿。

我跟好友都没有按照社会主流的模板生活,步调也与社会时钟不一致。我很适应这种类似于边缘的状态,适应能力又很强。我去到哪里都可以很好的独自生活,并享受某种整个世界只有我一个人的状态。当然人本质上还是社会性的生物,我们需要工作,需要与人交流。我跟好友都向往一种秩序感与自由感的结合。秩序感指的是我出门不用太担心人身安全,街道整洁干净,生活便利程度高。而自由感则是讨论的自由度,以及社会人群的视线与看法。

这两年我跟好友因为不同的契机爱上了一个小岛,梦想是努力攒钱,未来的某一天去海边买一栋小屋。我们可以开一个自己小店,认识天南地北的人,与不一样的人交流。我们期待能在一种一成不变的生活中获得新鲜感,那就再好不过了。

对于女性友谊的质疑

但每当我跟他人提起未来的规划时,总会感受到一种对于女性友情的轻视与不信任。

他们默认这样的女性友谊,最后一定会有一方遭到背叛。因为总有人会谈恋爱,结婚,生小孩,女性一定会因为这些与朋友渐渐疏远。我觉得这种想法本质上是认为:女性在父权社会中,必须依赖于一种异性恋主导的生活模式与标准。而我相信的是,如果在某一层面的精神始终共鸣,那么我们始终会找到适合的相处模式,并源源不断地互相帮助、鼓励并注入能量。

我的朋友是我的亲人。我们认识了十几年,见证了彼此人生中太多的心酸与不甘。我无法想象某天出现一个异性,就能取代我朋友在我内心的位置。爱情、友情、亲情本质上是不同类型的亲密关系。而很多人似乎无法设想,女性将自己的朋友放置在更高的位置。

这几年我的确也告别了一些不适合的友谊。我身边的长辈常说的一句话就是,你的朋友以后结婚了,谁还跟你玩呀。我懒得反驳。在他们眼里,人人都结婚了,你一个人,你很可怜。但我看那些被困在恶性的亲密关系里的人,也觉得很可怜。朋友是在时间中流动的。我可以去交新的朋友,也可以不带依恋的告别一段不适配的关系。

我觉得很多时候人们对于关系的执念似乎也是社会的规训。你怎么能和这么久的朋友不来往,谈了那么久的男友,怎么说分手就分手了。人们默认拥有越久的就是越好的,割舍掉是因为你的不满足。 而我的确永不满足。

最近读完的书是波伏娃的《形影不离》,我很喜欢。这本书的原型是她跟她早逝的少女时代的好友扎扎,以此来悼念心中的友谊。她描述了一个充满个性、努力成为自己的少女,如何在传统伦理压制中挣扎却无法适应,走向悲剧的结局。波伏娃“怀着温柔与尊重”,去书写那个曾经在她生命中无可或缺的少女,以及她身上的力量与价值。

而在最近的五六年里,我和好友的内心似乎也更加地形影不离。虽然因缘巧合地,我们一直在不同的国家。在我另类于常规的人生轨道里,总有人可以理解、知晓此刻的辛苦与选择的不易,这种精神的支持超越了性别,无比珍贵。

让我不解的是,为什么在介绍这位伟大的女性作家时,总会提到另一个男人的名字。包括在这本书简介中,依旧会提到,这是‘一部曾被萨特“判死刑”的小说’。

被男人“判死刑”又有什么啊。这是女性之间的友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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