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9 | 閱讀「黑暗的左手」

光明是黑暗的左手，

黑暗是光明的右手。

雙身合一，生命與死亡，

並肩躺臥，如情慾勃發的愛侶，

如緊握的雙手，

如同終點與道路。

—— 托爾默歌謠

讀這本書的時候，南半球正是夏天的末尾了。

奧克蘭的夏天不能算舒適，白天日照當頭的時候，也是有幾分暑氣，烘的人渾身燥熱。要待傍晚日頭下了，寒氣漸漸上來，窗外的蟬鳴漸漸散去，涼爽的黑夜來臨了。奧克蘭的夏天，是不用空調的。

書中的格森星有個浪漫詩意的名字：「冬星」。書中大部分描寫的氣候，都是陰鬱雪雨的場面。格森星上有人類，他們用幾十種詞彙來描寫「雪」。春夏秋冬，沒有什麼比冬天更適合發生些什麼了，而這個星球，在氣候意義上，對於地球來說，一年四季，皆是冬天。

閱讀這個故事對我最大的收穫是「涼快」。

隨著劇情的鋪陳，漫天大雪在我腦海里紛紛落下，窗外的蟬鳴也遠去了，如同我也置身冰天雪海，天地蒼茫，孤舟沙鷗。抽著一口一口的煙，慢慢走入漫天雪地，走入格森星。

喜歡分類的人類，把這本書分成了「軟科幻」，意思是沒有很多天花亂墜的科幻設定。在遙遠的未來，人類終於有了能力飛出太陽系，也終於知道了宇宙中還存在著其他的可以被歸類為「人類」的物種。唯一不同的是，異星上不存在性別。

他們雌雄同體，甚至他們就不存在一種性別，生理上不存在性的系統，只有在合適的時期遇到合適的人，才會「轉化」成可以相契合的性別。性，在格森星，是次於愛的。

可是又有什麼東西能比「愛」重要呢？人類文明可以延續千年，難道就僅僅只是慾望的齒輪，在推動著一切麽？我是不相信的。

性別的意義究竟是人類「二元對立」的元祖，還是高等智慧成千上萬個參數中的一個變量，也許我們浪費了太多精力在錯誤的問題上，有些問題的答案真的不那麼重要。

所以又有什麼比「愛」更為值得歌頌呢？那些不怯懦的善良，不猥瑣的妥協，不卑微的堅持，不造作的溫柔，不生不息，在生生不息的生命輪迴之中，於千萬年的演化進程中上演。星辰大海，我們始終十指緊扣。

愛是雪融過後的悄無聲息，愛是伸出卻又害怕觸碰的雙手。

愛是尋夢人的心念細語，愛是凝望的雙眼缺從不退縮。

愛是切碎了的光，愛是黑夜的繁星閃耀。

愛是你的名，從我的嘴邊呼之欲出，

卻又隱匿不語。

地球紀年 西元 2021 年 2 月 22 日 南半球奧克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