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小结 Becoming Displaced

IreneZha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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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PF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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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地生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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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写年终总结,不知如何动笔,朋友圈的内容大多是失真的个人生活,不痛不痒,在期待辞旧迎新的对旧世界的总结里我找不到共鸣,怀疑自己失去了知觉。也怀疑自己和世界脱了节。

主动看了一些关注了几年的人的公号,听了一些播客。

还好,戳到我的刘原,他写了一篇文章总结2022年外部世界的变化,读到泪流满面。我对2022的感受终于被书写,得到了承认,也觉得没那么孤独了。

李厚辰的翻电一如既往的乐观积极,推着我去做事,也让我最终还是写下这篇文章。原来2022是连小李都会怀疑自己做的事情是否有意义的一年,那样一个坚定的tough的传教士。

不合时宜年终总结的丧感,也让我感觉到真的陪伴和慰藉感:哦,原来我的丧丧的麻木感也是合理的。

毛利小张今年没有写太多,我想她真的如她去年总结所说,放下了EGO,进入真实的业务,投身世俗,具身实践。

“一个人的力量能和世界发生的交互是极其有限的,而我几乎已经感受到那个天花板了。我想要进入世俗,进入那些曾经躲避的、远离的、只想作为旁观者的事情里,卷进去,成为其中一份子,看看能在里面做到什么样子。”

读完、听完这些人的年终小结,我也感觉得到许多宽慰,有能量记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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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顾一整年,到底在回顾什么?对我来讲,是每一个让心震颤的时刻,是感动悲伤愤怒在时间线上的串联。如果我的感受是起起伏伏类似心电图的一张纸,那我想我的这一年就是少数时间处于剧烈的极端的起伏中,大多数时间麻木到心甚至没有在跳的一条直线。感觉我的情绪没有被任何环境包容,在极致的压抑里连我自己都开始糟蹋和厌恶自己的情绪,结果自然就是长久的麻木。麻木很可怕,它消解了我介入公共的动力,做事的力气。

当然,如果翻看这一年的相册,日记,我去过许多国家,进了一家NGO做志愿者,体验了许多美好的日常,被四季变化感动,被大自然疗愈,遇到我爱的人,生活中也有许多小惊喜,接触到许多有趣的新鲜的西方文化。我的生活整体闲散,仅有学习为主要任务,有伴侣和朋友陪伴的日常生活,体感是极为舒适的。

Displaced

Arthur常常问我感觉如何,在许多次试图解释国内的新闻和自己的感受时,我终于找到一个合适的词,Displaced。一种情绪和生活的不匹配,一种撕裂感,一种没有和国内共此时的缺位,一种不在场的内疚,一种脚踩欧洲大地但是也没有根基的漂浮感。

可是我在国内可以做什么呢?我有血缘之爱,同温层之暖,但我除了泡泡里的生活甚至没有更多的真实,我没有信心在那里展开我的未来。

身份和自我认同是我们这一代人背负的时代议题,在漂浮和虚假之中,我还有一点点选真实的勇气和成本。

Comfortably Numb

这是我今年常常循环的旋律。在经历了上海那段时间的痛到麻木的绝望感受后再听,歌词也进入了意识中。“安逸的麻痺意指嚴重的疏離感和倦怠的狀態,包含藉藥物緩解精神錯亂產生疏離感,以舒緩壓力與心靈的崩潰。”就差服用精神药物了。疏离和倦怠,这一年最核心的两个感受便是如此吧。

落地生根

当时听李显龙讲到这个词的时候我感到一阵鸡皮疙瘩,感觉我对过去复杂的情绪和对未来的迷茫得到了强烈的启示。我很喜欢的米米和chengchi都在这一年把微信/微博签名改成了这句话。

我也非常想把这个词改为我的签名,但也觉得差了一点点决心。新生活真的展开,我却没有那种坚决对过去说不的果断了,我想对我来说来自何方非常重要,我不要和他一刀两断,但是想生根的感受也是真的,尽管我还是有一点上帝视角侥幸希望自己两全。

"Feel Like Home"

真的生活在了欧洲,旅行时的游客有的积极视角慢慢也被生活琐事遮掩住了。记得每一次到欧洲的感觉,飞机降落的瞬间,我的喜悦洋溢澎湃。一次一个欧洲旅伴问我在这里的感觉,我居然脱口而出“Feel Like Home"。身份带来的认同感太苦了,快要忽略欧洲让我感到安心的地方。

物理世界:空气真的很好,湿气也很合适。除了冬季两个月短到离谱的日照时间外,分明的四季,对自然的保护,随处可进入的森林,森林里随处可见的上百年古迹般神圣的大树,很容易让我获得超验的忘我体验。

精神世界:我始终觉得我的精神世界更能和西方匹配,如人际关系,尊重和自由的基础价值。我不知道这些东西是如何影响到我的成长,但我心底从小就都知道自己应该生活在那样的地方。在这里的每一天我都在对照过去国内环境的经验并且排毒,成长,勇气也在滋生。这些东西我时刻在感受着,感恩着。

人际关系

跨年时刻心里想到的人,晨起时收到的纵歌和connie的信息。我思考了许多真实的人际关系意味的到底是什么。对于过去的热闹和众人拥簇有了新的理解。

莫名其妙收到的某个时空里遇到的人的small talk,会觉得很烦,真的厌倦了这种平铺开来的人际关系,流动,无根基无导向,却是一个真实的粒子,在脑海里时而闪现,对应未来无限可能。而我已经疲惫去想象可能性了。

回看过去的生活,往往是一腔热血在推着我往前走,也不怕和任何人走失,因为在起点的时候我仿佛就积蓄了许多的能量、善意和乐观。但现在回头看也在一种谜的自信和浪漫化中走失了一批又一批的人。往前走的时候没有回头,现在回头看每一步前进其实都是一定的代价。

3

去年的今天充满了干劲,想写想读想爱想有许多的连结,非常主动积极,但也鲁莽、单纯。一股子换了环境后的傻劲和乐观。

今年少了这份积极的感觉,我并不知道这是一种认清事实后的接地气,还是一种妥协,或是一种懦弱,亦或者是两者的结合。2023,我想归根到底,我对这一年没有太多积极的期盼,更多的也许是恐惧,恐惧学生到职场的再次转变,恐惧到达欧洲和中国的十字路口我将要面临的是更好的适应,还是事与愿违的主动或被动的放弃。无论如何积极适应还是回国,都会是又一轮痛苦的蜕变,面对这个无处可逃的可能性,我感到恐惧。

但是恐惧即是未知,未知也总是伴随许多的希望和可能。我可以继续有得选,有得学,有得努力,本身就是巨大的幸运和幸福。愿我纵身一跃,拥有更多迎恐惧而上的勇气。

CC BY-NC-ND 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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