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局佈千年:第五十八局 終離
玉京城,月見宅邸。
此刻,已是子時。
月見帶著缺遂瞬移到各別院,一到定點,缺遂掩不住驚奇的神色,他語氣略微激動地說道:『這、這就是妳剛才瞬間移來移去的術式嗎!才一眨眼我就到別的地方了。』
此時,缺遂才意識到自己身在何處,他四處張望,問道:『這裡是哪?』
『我家,這裡是其中一處別院,叫各別院,你今後就住在這。』
『原來妳這麼有錢啊…。』
月見只是笑了一下,隨後朝天大聲喊道:『陽東士!陽東士!陽東士!』
熟睡中的陽東士猛地睜開眼:『這聲音.…大半夜的,那女人在搞什麼啊?』
陽東士起身,披上一件外袍,匆匆走出房外,循聲到了院中,就看到月見身邊站著一個陌生男子。
『這又是誰?』
陽東士走向月見,臉色不太好地盯著缺遂看:『這人誰啊?』
月見向缺遂介紹道:『他叫陽東士,是崑崙觀道師,目前跟在我身邊,有什麼問題都可以問他。』
缺遂朝陽東士拱手一禮:『你好,我叫南缺遂。』
陽東士愣了愣,心道,這次怎來個有禮貌的傢伙。
『你好。』陽東士也拱手回以一禮。
『好啦,就先這樣吧。缺遂,你明日來主院找我。』月見話一落,人就消失了。
缺遂指著方才月見待著的位子,問陽東士:『她本就是這樣的嗎?』
『......是,你往後要習慣。』
『請問,可有地方讓我休息?』
『有的,請隨我來。』
陽東士說著,帶領缺遂來到其中一間空房,一入房內,陽東士先點亮燭火,並對缺遂說:『這裡便是你的房間了。』
缺遂看了看房內的環境,說:『謝謝。這麼晚了還叨擾你,實在很抱歉。』
『你…』陽東士不可思議地看著缺遂,他已經好久沒遇到這麼正常的人了,尤其還是里月見帶回來的,她是上哪拐來這樣一個好青年?
看陽東士似乎有話想說,缺遂便問:『怎麼了?』
『你是哪裡人?』
『我是貢竺人。』
『貢竺?你是秘術師?』
『是的。有什麼問題嗎?』
『里月見為什麼要帶你回來?』
缺遂想了想,回道:『因為我是她的弟子。』
『什麼?!她什麼時候又收了個弟子。』
陽東士心想,還以為她只收宗浪公主一名弟子,沒想到還有一個,還是個秘術師。
『就…剛剛吧,幾分鐘前我還在漳華城。』
陽東士愕然地張著嘴:『..…她是對你使用言靈了嗎,否則,你怎會跟她走?』
缺遂對陽東士的反應感到奇怪,不禁猜想,他們關係不好嗎?
『不是,她說六年前就已指定要收我為徒了。』
聽到這句話,陽東士開始對缺遂好奇了,什麼樣的人才,會讓里月見指定收徒,難道,他跟宗浪公主一樣,天賦極高?
陽東士看了看外頭的夜色,心道,在問下去會沒完沒了,明日再說吧。
『那…先這樣吧,時間太晚了,你先休息,明日在與你聊。』
陽東士說完,便走出房門,順便將門關上。
『他也是里月見的弟子嗎?』缺遂喃喃道。
—–—
天剛亮,睡沒多久的月見從床上起來,稍微洗漱了一下,便瞬移到漳華城的海灘。
到了漳華城的海灘,月見看到了早已氣絕的南蒙,她走向前,將南蒙的遺體抱起,接著朝大海走去,當她走到海水高及腰部之處,月見將南蒙的遺體緩緩放進海裡,讓其沉入,直至不見。
『出於生靈,歸於萬物。』
月見望向海的彼端,表情冷的如萬年不消融的冰,她不會為誰的生與死而難過,即便是伴她十萬年以上的神獸們。
在海的另一端,也有這麼一個人,無情寡性,性情卻是比月見還要來得溫柔。
同一時間,他佇立於崖邊,也同樣望著海的彼端。
『我等妳來拿回自己的東西。』
———
月見摸了摸冰冷的海水:『那群傢伙差不多快到玉京城了。』
然後,月見拖著半身濕的模樣瞬移回宅邸。
清洗完後,月見走到正廳,就看到早已等候多時的缺遂以及旁邊的陽東士及里蔚。
『這麼早?』
陽東士略顯無奈:『還不是妳帶回來的人,非要那麼早拉我起來找妳。』
月見在看向里蔚:『你又是怎麼回事?』
『因為有人大半夜吵吵嚷壤,搞得我睡不下去,想說去外面看這人又再吵什麼,結果就被我撞見又帶個人回來,害我整晚興奮的睡不著覺,所以現在才跟過來看熱鬧。』
月見笑了幾聲:『也好,你們既住同一院,確實要多深入了解。』
『妳安排我們同住一院,是表示住在各別院的都是妳的弟子嗎?』缺遂一臉認真的問道。
陽東士與里蔚一聽,立即齊聲否認:『我不是她弟子!』
缺遂不明所以地看了看他們兩位:『你們不是師父的弟子?』
『里月見,妳沒跟他說明清楚嗎?』陽東士沒好氣道。
月見掏了掏耳朵:『這也不是急著要說的事。』
陽東士嘆了一聲,對缺遂說:『我先前是崑崙觀的主持,因為一些原因才跟著里月見,除了你,她還有另外一個弟子,是名公主。還有,住在這裡的.…』陽東士想了下要怎麼說,他接下道,『有非人類,這點,你要有心理準備。』
『所以…師父總共只有兩名弟子,另一個還是公主?』缺遂頗感訝異,沒想到與自己同門的會是個公主,不過,想到陽東士口中的非人類,缺遂又問,『非人類是什麼意思?』
陽東士微皺眉頭,認為這種事要由月見本人來說比較合適,於是道:『缺遂是妳弟子,妳該跟他解釋妳身邊帶著什麼東西吧。』
月見坐了下來,神情還帶著點慵懶:『缺遂,別被陽東士嚇唬了,又不是多恐怖的東西,不過是兩隻九尾狐妖而已。』
『九尾狐妖...?』
此時,陽東士突然插口,語氣變得激動:『還有神啊!兩個神!』
缺遂愣愣地看向陽東士:『神?』
知曉這裡有狐妖還有神,缺遂除了深鎖眉頭,表情還帶著點微妙。
『里月見,妳怎可拐這樣純良正直的孩子回來呢。』陽東士搖頭嘆道。
里蔚走到月見旁邊,問:『南缺遂有什麼特別值得妳收為弟子的?』
月見笑了笑:『他的天賦與命運。』
『若是只有宗浪公主就算了,現在又多了南缺遂,一個是巫觋,一個是秘術師,這樣妳要怎麼教?』
『不如你當我弟子,我告訴你怎麼教。』
里蔚一臉嫌惡地走開:『算了算了,與我何干,我又不當術師。』
月見得逞地呵呵笑著,然後,她朝缺遂招手,要他走近自己。
缺遂走向前:『師父?』
『缺遂啊,南蒙走了。天剛亮,我就去漳華城處理他的遺體,讓他隨大海而去,這樣,你也可以放心了。』
聽到南蒙逝世的消息,缺遂眼眶開始泛紅,驟然滑下兩行清淚。
陽東士與里蔚見狀,當下愣住,是發生什麼事了?
月見看了看陽東士與里蔚,說:『實際上,我是缺遂第二個師父,他的師父臨終前將缺遂交予我,熬了幾個時辰,於今日清晨逝世。』
缺遂哽咽著聲音,問:『師父是否…走的安詳?』
『就像是睡著般,安逸平和。』
缺遂抹去臉上的淚水:『抱歉,我先去外面待一會。』缺遂朝月見行禮後,便匆匆地走去外面。
陽東士看了,便說:『我聽說要成為秘術師並不容易,條件非常嚴格,尤其是他們的命運,必須得歷經悽苦磨難才能成,光有天賦是不夠的。』陽東士看向外面,接著說,『缺遂以前是過著什麼樣的日子?』
『本是出自貧苦人家,年紀尚小時,父親與母親接連去世,為了存活,只能當乞丐行乞,幾年後,好不容易遇到好心人收留,好景不常,收留他的那一家子全被殺了,他又開始過著行乞的日子,直到他的師父出現,收留他,同時教他秘術,不過幾年光景,他的師父也離開了。』
里蔚聽了,甚是同情:『原來南缺遂…這麼可憐啊。』
陽東士看向月見:『妳收缺遂為徒不單只是他師父臨終前的交代吧,是不是還有其他原因?』
『越來越敏銳了喔。』
『我果然沒想錯,妳剛才說給里蔚聽的話,也並非是事實。』
『缺遂跟藍兒不同,他,是要繼承我衣缽的。』
『啊?妳有什麼衣缽可繼承?』
月見露出神秘的微笑:『不告訴你。』
陽東士也沒打算再問下去,既然里月見不說,那定是有用意,只是沒想到,像她這樣離經叛道的人,也會收缺遂這種有著悽苦背景,性格正直良善的孩子為徒,換作是我,也想要這樣的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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