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ㄋ一張單程車票 | 那刻我才知道,我有多愛你。

黃皮膚的吉普賽人露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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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給了你一張單程車票,我努力祈求這車票能夠作廢。

我有一個嚴格的媽媽,從小就是軍事化教育,所有的溫柔我都是跟爸爸學的,我心中的媽媽形象就是個只會要求我,也只會因為我達到了他心中的目標而稱讚我的人,日前寫過一篇我討厭妳,而我終究成為了妳,記錄著我與媽媽的矛盾以及化解,但在真正化解前其實發生過一件大事。


一通沉重的電話

我是個北漂青年,長年都在北部生活著,與家裡的關係其實很淡薄,大多數的時候我們家人都用Line的群組文字對話,鮮少通話,那天我突然接到一通來自父親的來電,

妹妹,媽媽上週去做健康檢查,今天檢查報告出來,膽的部分有一片很大的黑影,因為距離上次照只有一年,突然有這麼大的黑影,醫生覺得不樂觀,已經幫媽媽轉診到高醫去,下週會再做一次檢查,妳不要太擔心,打電話給媽媽加油一下!

掛上了電話,覺得很不真實,但還是先打給了母親關心一下,

沒事啦! 醫生說就是再檢查一下,也有可能就只是小石頭而已,不要擔心啦! 妳不用回來,我沒有事啦!

母親一如往常地說著是小事,但我總覺得聽起來就很可怕,我開始打開電腦瘋狂的查著膽的大片黑影代表著什麼,想要找出可能沒那麼嚴重的希望,但是卻越查越悲傷,依照他們描述的狀況,我幾乎查不到不是膽囊癌的內容,而且應該是末期,結束生命也只是幾個月內的事。


在疾病面前我是如此的無助

那時我還是公務員,正巧也在很難請假的立法院開議期間,所以我沒辦法馬上請假回家,然後我發現,我竟然什麼都做不了,原來我以為我對母親的怨懟是很深的,但在那時刻我才發現,我有多愛我的母親,那是一種縱使叛逆的不想靠近,卻還是無法抗拒的深愛,我以為我不需要母親,卻在那刻發現我有多不想失去她。

然後我又打開了電腦搜尋著中西方各類的祈禱方法或經文,去申請了結緣的佛教經典,我不知道哪個經文才能對症下藥,但是總覺得疾病就跟藥師佛有關,所以每天下班後我就開始跪在我小小的套房裡唸起了藥師琉璃光如來本願功德經迴向給我的母親,每天至少唸三遍。

每天每天我都是邊哭邊唸,明明經文我幾乎不懂在說什麼,卻總是唸著唸著就悲從中來,曾經以為死亡的分離距離我那麼遙遠,卻沒想到如今卻近在咫尺,我不知道唸這些經有什麼用,但是這是當時的我唯一能做的事。

當然還有每天打一通電話給我媽,問問她的狀況如何,但我聽得出來她怕我擔心所以都在安慰我,她輕描淡寫的說著轉診就得再檢查一次,檢查完就是等報告,但我卻覺得她已經在想著離開那天。


令人喜悅的誤診

經過了轉診的重新檢查,媽媽去看報告那天,我們全家的心都是很忐忑的,上班途中接到爸爸打來的電話

妹妹! 媽媽誤診啦! 高醫重新照的片子裡面沒有那些黑影了!

!!!!!!!!!!!!!!!!!!!!!!!!!!!!!!??????????????????????????

電話那頭爸爸告訴我,媽媽重新檢查後黑影就消失了,不過膽囊裡面應該有些結石,所以可能還是要開刀切除膽囊,但可以使用腹腔鏡手術就好,不需要開腹,這樣對身體的負擔也會比較小。

一定是妳幫媽媽唸經有用啦! 才會改變了狀況! 爸爸這麼說著

掛上了電話,好一陣子都沒辦法從這混亂的狀況中走出來,我理不清楚這是一個什麼樣的心情,最後我放棄了,反正開刀就能解決的事都算是小事,人生初嚐被誤診卻如此喜悅的狀況。


母親的遺書

排定了開刀日期,雖然媽媽叫我不用回家,但我還是請了一段時間的休假回家幫忙,開完刀的媽媽恢復得還算好,因為爸媽都是醫護背景,所以在醫院裡面也有許多人可以照應,大部分的時間媽媽都要我不要去醫院,說是病毒很多。

某天在家,我看見抽屜裡有一個透明資料夾,好奇拿起一看,發現是媽媽親筆寫的遺書,在尚未發現是誤診前,媽媽已在家裡偷偷寫下了遺書,細細一讀竟泣不成聲,雖然大部分的篇幅,她都是寫著她有哪些保險以及資料放在哪邊😅😅😅😅,但是我知道那是她擔憂我們的生活想給我們最好的照顧,後面也寫著對父親的感謝,也有對我的驕傲以及期許,在(誤以為是)生命的最後,媽媽用她的方式,留給我們最多的愛與照顧。

讀完擦乾眼淚,把文件收好,在沙發上發呆了許久,覺得自己好幸運可以有這個"重來"的機會,不管究竟是不是我的祈求有了效果,媽媽的這張單程車票,總算是作廢了,而我又能再跟媽媽多相處幾年了。

翻了翻小時候的照片,看見了這一張

那時候的我笑得好開心,應該是只要在媽媽的懷抱中就能那麼開心吧! 聽媽媽描述過我爬山涉水也要找到媽媽的故事,是什麼時候我們丟失了這份感情呢? 不過還好我還有機會,從現在起,重新找回我們相處的默契,重新把那被藏起來的愛,拿出來認真的愛。


後記

很感謝後綴X讀Bar這一次的徵文,我一直以為我並不害怕死亡,也不覺得我對於這個議題有什麼深刻的感受,卻在這次寫的兩篇文中,發現我竟有如此深的情緒反應,不管是在寫自己的遺書,或者是在寫這個媽媽的故事,我都邊寫邊落淚

原來面對死亡時,我還是有很多的情緒的。

對自己的這個新發現很有價值,雖然我還不清楚我是不太害怕死亡,還是太害怕了所以深深的壓著,不過至少這次的活動讓我釋放了一些,也許未來在接觸相關議題時,我會更加的清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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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皮膚的吉普賽人露思我是Luz露思 我是光 一個非典型身心靈工作者與佛朗明哥歌手 讓我在你耳邊跟你分享我的體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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