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那屋簷下的紅燈籠像不像喜燭?
最近聽廣播劇一拜天地。初聽完只是淡淡哀傷,小小歎惋了一下,誰知一個星期過去,悲傷竟有愈演愈烈之勢。一股哀愁鬱積於心,卻無人可傾訴。我看到徵文活動之後很興奮,立刻提筆,想讓大家認識我眼中,一拜天地故事的紅。
「他一生做過三次新郎。第一次,他是大王,把地主家的兒子當女兒給搶了,索性壓著少爺做了壓寨夫人;第二次,他投了革命,拉著少爺去首長那領紅本本,不給,乾脆自己畫了一個;第三次,他們被揪鬥,並排跪著,造反派要他們磕頭,他不幹,少爺笑著唱『一拜天地』一一兩個頭磕下去,再沒抬起,終做了一世夫妻。」
這是一拜天地整個故事的源頭,九年前在微博上橫空出世,虐哭一大票網友,依照這段文字的脈絡,廣播劇發行,在不甚開放的年代,這可以說是耽美廣播劇鼻祖。
廣播劇將這一百多字的文案衍生成一小時的虐心刀,因此甚至有「文不看浮生六記,劇不聽一拜天地」的傳說。
故事的開頭,秦書少爺遇上南蠻子水三。水三以為秦書是個女孩,想搶了當夫人,誰曾想秦書竟是個男子。但水三才不管那麼多,瞧秦書長得不錯就想湊合湊合。看到這我是想笑的,這是強搶民「男」啊!但想到這是以中日戰爭為背景展開的故事,又覺得在這戰亂年代發生什麼都不稀奇。
秦書自然是不同意的,身為一個大直男還是讀書人,是不允許自己和一個粗魯的文盲男人拜堂成親的。但此時有人來報,國軍要招安水三這幫土匪上前線對抗日本人。水三自是不同意,但秦書是個愛國青年,就開了條件,讓他跟隨將軍上戰場,就和水三成親。水三拗不過就一起去了。
上戰場後秦書才發現有些事不是有一腔熱忱就能做到。一批一批的同胞死去,正在腐爛的是人命不是數字,他們會疼、會害怕、會流血、會絕望!他不相信會有援軍,不想和有失心瘋般一頭撞死在衡陽城裡守著。
秦書在戰場上已深深愛上水三,也知道了他對自己的在意。
戰爭持續進行,秦書在崩潰失望下問水三為什麼上戰場。水三答:「誰願意死,我是為了跟你跟你拜堂才來的,誰知道你又後悔,現在死也白死了。」
死了越來越多人,水三的官職也越升越高,但腿在戰爭中瘸了。
「如果我們都能活著離開衡陽,我就跟你成親。」秦書許諾。
「你說……你說真的?你跟我回老家吧!在祖宅裡拜堂,我族長把你寫進家譜裡,讓祖先都知道。」水三激動萬分。
秦書卻笑水三是個老古董,現在哪有人在拜堂成親的?要去領導那領證才作數。
中日戰爭投降作結,水三回老家前向將軍要結婚證明,但兩個男的沒法領證明,於是他在火車站找了個畫畫的老頭畫了份結婚證明。
他們回了水三老家,秦書教書,水三成了木匠。過了段平淡幸福的日子。但緊接著就是文革,秦書首當其衝,在紅衛兵的迫害下精神逐漸不正常,甚至有時會忘記水三。
衝突愈演愈烈,兩人的感情也被撞破,紅衛兵高喊:「你們兩個變態!流氓!怪不得這麼多年沒見你們娶老婆,兩個男人竟然搞在一起!簡直是社會主義的毒瘤!」
他們被揪鬥,被細數「罪行」。他們被要求下跪,紅衛兵要槍殺兩個「國民黨潛伏在群眾隊伍裡的炸彈」、「腐化純潔群眾的惡源」。
秦書在緊要關頭不知是瘋了,還是瘋了又醒了,大喊:「哈哈哈,幹麻非得這樣啊?我只想好好活著不行嗎?不行嗎?」又轉頭看向水三:「想起來了,我想起來咱們還沒拜堂呢!」
「南蠻子,你看那屋簷下的紅燈籠像不像喜燭?」秦書瘋愣地道。
「像…像!」水三用力地粗聲附和。
「一拜天地!」秦書唱道。
兩個頭磕了下去,待槍聲散去,卻再沒抬起,終做了一世夫妻。
「我們老一輩的人都說,這夫妻拜堂叩首才算牽了紅線,就算以後一個先下了黃泉,也有紅線牽著,到了奈何橋就再走不遠了,另一個還能尋到他,來生還做夫妻。」
「傻蠻子,到了奈何橋邊,千萬把紅線拽住,別讓我走丟了……。」
之後片尾曲《如花》響起。
「我怎麼能哭,我怎麼不會哭?從什麼時候開始?從什麼時候結束?死去時重生,日落時日出。」旋律簡單卻讓我隱隱有落淚的衝動,趕忙將淚水憋回去,還要上學呢,不能哭。
後來要去找了衍伸曲《一拜天地》,還是被虐得死去活來。p.s.這首歌的似乎有版權問題?好像吵很兇。
「一拜天地,將愛恨跪入塵泥,再叩厚土,許你我一處靜謐。請收藏唇齒旁一抹笑意,於來世相期。」帶著戲腔,我第一次聽,忍不住皺眉,第二次聽,卻淚流滿面。在那樣的時代,兩個不被世俗認可的人是承受了多大的壓力?受了多少苦?
「你看,台下都充作賓客。你聽,喧駡便算是道賀。」在一眾侮辱笑罵中拜了天地,不再注意他人眼光。他們在最後都只活成了自己,追隨所愛。
「熬過了戰爭,熬過了國禍,卻熬不過世俗,天地都允了,世俗卻不允。」
「他們逃過了槍林彈雨,卻敗給了流言蜚語。最諷刺的是害死他們的,是當初他們用生命守護的人。」
真的句句扎心,字字血淚。一拜天地不但有小情小愛,也有國仇家恨的動盪歷史。
希望大家可以去聽一拜天地的廣播劇和歌,感受一下這種誅心之痛,是得趕快去找幾部小甜餅療傷的痛。
雖然很不幸的是廣播劇被下架了,在晉江的小說也被鎖了,只能找一些盜版網站看小說,但YT還是能看到廣播劇的!
「一拜天地牽紅線,二拜高堂黃泉見,夫夫對拜,來世與君見。」
最初的一拜天地,也是最後的一謝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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