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讚賞公民2.0的疑慮

因為工作忙碌，好一段時間沒上 Matters。我的【讚賞公民】subscription 因為信用卡過期而中斷，在準備重新 subscribe 時，我才知道推出了【讚賞公民】2.0 的事。細讀改制詳情以及大家的討論後，我對於重啟 subscription 有一些疑慮——因為還沒見到其他文章提及，我不知道有沒有人跟我一樣有以下想法。若我的思路有錯或遺漏了什麼，請不吝指教。

「拍手」的貶值

升級到【讚賞公民】2.0 之後，一名創作者能夠從讚賞公民「拍手」得到的 LikeCoin 數量，再不會從每個月讚賞公民繳的月費中按該公民的拍手數分配，而只會從公共的創作基金中按眾人的按手數分配（讚賞公民比非公民的「拍手」值更多 LikeCoins）。

這樣的話，一名未獲得贊助的創作者從「拍手」所得的 LikeCoins ，幾乎肯定會遠遠少於有人贊助的創作者所得的 LikeCoins（最小值 5 USD，最大值可以是 100 USD）。「拍手」的價值將會變得很低。

為創作者帶來穩定收入的目標難以達成

當下每月贊助金額只有 5 USD、20 USD 和 100 USD 可選。贊助每一名創作者的門檻至少是每月 5 USD*。當變成月費訂閱，讚賞公民做決定的考慮，將會跟 1.0 時有所不同。

在 1.0 時期，Liker拍手支持的作品，至少是自己曾經（click進去）過目的，不少公民更會根據自己對作品的欣賞程度，精確地給出一定的拍手數；改制至 2.0 之後，贊助變成每月定額的承諾，被贊助的單位是「人」而再不是「作品」，考量則變成：這個創作者能否每月寫作值我贊助 5 USD 的文章？又或者，我喜愛這個創作者的程度值不值每月 5 USD？

*提供一些價格參照：蘋果日報訂閱收費是每月 6.99 USD；到 Readmoo 網站找我近來讀過又喜歡的推理小說（陳浩基26萬字的《13．67》），電子書售價大概是 8.7 USD。

可預見的是，有幸被每月贊助的創作者，肯定遠遠少於能夠收到拍手的創作者（畢竟拍手不需成本），創作者群之中 LikeCoins 的分佈很快會變得非常極端——經常出文/發言的創作者會獲得許多公民的每月贊助，因而得到大部份的 LikeCoins；間中才出一篇文章的創作者所得到每月贊助則非常少，即使有欣賞他們作品的創作者，支持方式都應該只會是一次性的「拍手」或贊助。

我明白這次轉制的動機，是為了增加創作者得到穩定收入的機會。然而，除了贊助門檻過高、未必能達到增加創作者收入的目的**外，我認為訂閱制某程度上與 LikeCoin 本身「創作有價」的理念背道而馳——這亦是為何即使當下有 1.0 和 2.0 制可選，我仍得作出subscribe/放棄subscribe這抉擇的原因。

**在 2.0 制下，成為讚賞公民的門檻為至少每月贊助一名創作者。若想享有讚賞公民福利（e.g. SuperLike和拍手權重較高），但找不到覺得值得贊助的創作者，可能就會考慮與另一名 Liker 互相贊助，兩人就可同時成為讚賞公民，此舉也相當於給自己買 LikeCoins。

「創作有價」的理念

當年，我和幾位好友之所以成為 Liker，是因為很喜歡「創作有價」這個理念——每一份作品，不管是誰創作的，只要有相連的 LikeCoin button，我就可以根據我對此作品的欣賞程度，給予相應的打賞。無論那是出於大師之手，抑或由寂寂無名也不懂PR的素人創作，被視為優秀的作品都能為創作者帶來相應的回報。

記得當時，我們還真的翻開了 LikeCoin 的白皮書 研究衍生作品如何能回饋原作等等 technical details 呢。雖然那時我們覺得，執行起來應該還有許多技術性難關要克服，即使未有執行的方法，我們還是決定先投資觀望，希望為實踐這個理念出一分力。

然而，如上文所說，改制意味著，被贊助的單位再不是「作品」，而是「人」。「創作有價」不該是指大家投入心血做出來的創作有價值嗎？怎麼現在創作者的收入，會變了取決於他人為個人魅力和產量打的分數，而非他每一件作品的水準呢？一些資料性豐富的文章，即使其創作者並非經常寫作，若讀者能從中得益不少，該創作者就值得因為這文章獲得相應的打賞，不是嗎？

除此之外，「拍手」的貶值，很大機會導致 Liker 拍手的習慣改變（i.e. 因為不用考慮 LikeCoins 的分配而減少思考），甚至不再拍手（因為已經付費贊助了若干個人）。這樣的話，當初「創作有價」的願景不就再不可能實現了嗎？

LikeCoin應保有自己的優勢，而非效法已成功的平台

每月贊助個別創作者的模式，讓我想起 Patreon 的訂閱制。網上也見不少華文創作者表示，在不同的平台所得的回饋都難以維持生計，直至轉移到 Patreon 才有足夠的收入堅持下去。

我不知道 LikeCoin 團隊決定實施改制，是否參考了 Patreon 訂閱制的成功，但 Patreon 的致勝關鍵並不在於月費訂閱制本身，而在於 paywall 的存在——不付錢就不能看內容。然而，LikeCoin 的理念，是「創作有價」而非「付費創作」。Likers 怎麼為還沒看過的作品決定其價值呢？故此，把內容鎖起不應該是被考慮的選項。

再者，執行方面，LikeCoin 作為貨幣（而非平台），是難以做到「鎖起內容」的。不過，即使 LikeCoin 和其他平台合作把文章鎖起，要贊助才能解鎖文章，為何創作者/讀者不選擇使用美金的平台（如 Patreon），要先把回饋轉做虛擬貨幣呢？

LikeCoin 要吸引更多投資者，就得利用自己獨有的優勢，即「創作有價」：透過簡單的 Like Button plugin，創作者發佈在不同平台的每一篇作品都能被獨立標示價值，此回饋能支持創作者做出更好的作品。配合 SuperLike，這種創作者與讀者間的互動機制，理論上也能夠達到評價作品和發掘好作品的目的。

衷心希望 LikeCoin 團隊能重新審視改制的計劃，以及 LikeCoins 發展的方向，貫切始終地實踐「創作有價」的理念，以自身的潛力吸引更多讀者和創作者加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