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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讀.書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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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後感~吃我與我吃

一讀.書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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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將桌上最易生情,餐桌上最好取命。我不打麻將,但自己下廚後深知取命之易,還好取的是自己狗命,否則真得上新聞。

若是說起吃,總是一把鼻涕眼淚。


小時候曾有過不良紀錄,母親煲了一天的排骨藥湯給我,我卻把肉骨頭挑出來給家中小狗啃,偷偷將藥湯倒進水溝。那個還能體罰的年代,被母親發現了,真是痛揍到飛起。當我開始掌廚,我終於理解母親當時扁我的心情。天啊要我是母親那個角色,我何止揍人,直接斷絕親子關係了。我母對我諸多容忍,想想也是幸運。

煮一餐飯很難,為他人煮一餐飯更難。剛開始入廚房非常痛苦,討厭熱討厭煙討厭切菜板與所有食物的味道,台灣吃食方便,街頭巷尾便利商店四處可見,有錢哪怕買不到東西吃。可是從小吃母親手做菜吃刁了嘴,長大後總覺得外面吃食好像多了一點又少了一些,可是小時不理解回家時亮著燈,打開門飯菜香撲鼻而來的幸福,小時候只覺得母親如夜叉似的,追著我吃飯。後來到了外地,外食實在花錢,出去吃一餐,飽了肚皮瘦了荷包,有幾餐甚至能讓荷包直接可以瘦進棺材去,只好咬咬牙,乖乖進廚房。

有張照片是冬日上學前,我與哥哥姐姐排排坐,餐桌上一人好大一碗麵。鄰居家都知道我家孩子吃得多,人家一條麵包吃三天,我家三條麵包吃一天,嗷嗷待哺的嘴黑洞一樣,吸吮我母的青春。等我到外地求學就業後,才明白許多事情並非那麼理所當然──尤其一餐飯,要張羅一餐美好食物多麼困難,必須想到營養與飽足,豐盛與美味,每天不能重複,就連自己也不愛吃前一天的剩菜。這時候還得加上一個要件──新鮮。

麻將桌上最易生情,餐桌上最好取命。我不打麻將,但自己下廚後深知取命之易,還好取的是自己狗命,否則真得上新聞。疫情期間買菜不易,有次買到的肉聞著可疑,但又怕之後買不到,只好放入大量香料。那天在廚房裡攪拌著一鍋咖哩,忽然想起以前讀書時寫到歷史上香料的用途,其中之一便是用來掩蓋不新鮮的食物氣味。那一餐的重口味咖哩也勉強可行,只是吃完總感覺肚子滾動著,像消化的齒輪咬嚼得辛苦。

人生如做菜,豐儉總由人。我吃著母親的手做菜長大,直到現在也吃過許多好吃的不好吃的飯菜,但想起來總是覺得那些飯各有滋味,那些願意為我煮一餐飯的人,每一位我都感激。如今我也有能力做飯,雖然不算好吃,但總能入口。我不如我母有愛,她是個願意付出與奉獻的女人,大母神一樣,找回做菜的興致之後仍在老人中心為老人供餐盡一份心。但我,我是老一輩口中的自私女子,未來不知道,但現在煮飯僅為自己與愛人,今天賺得錢多點,就買塊肉吃吃,沒有錢,吃豆腐也行。我感激每一口入口的飯菜,那當中充滿各種人生調味,至於吃我做飯的人,受我荼毒,無法抵抗,我做甚麼他吃甚麼,至少到現在,他過得還可以,我也一樣。我們在這樣吃吃喝喝間渡日,在小島的城市裡,做平凡夫妻。

這時,我想我能做出最好吃的飯菜了。

CC BY-NC-ND 4.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