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失於北上(一)
香港人對於「北」的定義很狹隘,拿著回鄉卡跨過邊境,到深圳按摩,東莞尋歡......,一律稱爲北上。2024年底,工作需要,北上中國大陸一趟,甚感迷失。
這兩年,我出入最多的是台灣和香港的機場。這兩個機場過安檢時,隨身行李只需要把平板和手提電腦拿出來單獨放一個籃子,人就可以過檢測門。通常,只要過門時警報器不響,安檢人員就會招手示意你繼續往前走,拿回自己的隨身行李,然後離開。這回北上,刷新了我對安檢的認識。
我的第一站是深圳機場,大約有14年沒有從深圳機場飛過了,心裡還沒感嘆完擴建過的機場真大,真漂亮,已經開始駡駡咧咧了。首先我得刷兩次證件才被放入安檢區域排隊,我的回鄉卡還不能走自助通道,兩回都要找人工給我放行。進入到安檢區,每一個安檢櫃位都被弄得很狹小,有擴音器在不停叫充電寶,雨傘要單獨拿出來。我完全沒有想過這兩玩意要拿出單獨過檢,費了些時間才把放底部的雨傘和藏在收納袋的充電寶挖出來,再把電腦和電子閲讀器拿出來,已經是滿頭大汗。走過完全沒有響的檢測門,還是被要求站一邊搜身。當我站在安檢人員面前的時候,以爲她會金屬探測棒掃一次全身,然而......居然是用手的。先是正面被用手從頭髮摸到脚一次,再轉身背面再從頭到脚摸一次,鞋子也被仔細檢查,還好不用摸我的胸,我看見每個人都這樣被要求,也就只好忍受。好不容易熬過人手搜身,準備拿行李走人的時候,安檢的小姑娘一再堅持我的背包裡還有一個充電寶,要我自己拿出來。我說沒有了,她說有,我火大了,把包推過去,你自己搜。結果安檢的小姑娘拿著我的背包來來回回過了三次X光機,才悻悻讓我離開。到了閘口坐下來,習慣了在台灣、香港機場自在出入的我,想到安檢時的手忙脚亂,被摸的冒犯感,一口氣憋到登機都順不過來。
臨上機,忍不住和過去的大陸老同事抱怨,同事安慰我,爲了安全嘛,這些年出行,她都被摸習慣了,沒感覺了。是了,就算power bank,大家叫法都不一樣,香港叫尿袋,台灣叫行動電源,大陸叫充電寶,我又憑什麽要求三個機場安檢會一樣的尊重乘客,一樣的認爲這個世界上還是好人多呢?恐怖分子無處不在,説不定香港機場哪天也跟隨了呢。
當我以爲深圳機場被摸是極限了,北京機場的安檢給了我迎頭一擊。經過深圳機場一役,我已經提前把充電寶和雨傘拿出來放最上面,順利通過響都沒響一下的安檢門,鎮定踏上搜身台,做好心理建設被人摸,就在我一直默念要忍耐的時候,兩隻爪子捏著我的胸部摸了一下, 我驚呆了,我當時的臉色一定黑得滴墨。除了胸部被摸,北京安檢小姑娘對我身體其他部分也是摸得很仔細,我敢説,這些年,也沒誰這麽「徹底」摸過我。我本來到機場就晚了,還沒從安檢的衝擊中緩過來,就得開啓百米衝刺去閘口,我已經是最後一個登機的人。坐下來,趁還沒要飛行模式,先是很生氣的和先生大人發訊息,你老婆今日俾人「揸」波 。而後忍不住再次和老同事抱怨,她分享之前在美國被單獨嚴格搜身的經歷,希望能讓被胸襲的我感覺好一點。結果並沒有令我好一點,我就是感受到了被冒犯,我不會因爲美國也這樣對我,就覺得深圳北京這樣做是正常的。被摸的觸感,到今天仍讓我感覺渾身不舒服。
這次出差除了機場的安檢,我還經歷了一次高速公路設卡的安檢。到北京,我是要和海外過來的同事一起去拜訪客戶。話説某日,我們離開北京城去見客戶,傍晚回到皇城邊時,車速忽然慢下來,左右都是車子在排隊。司機告訴我,前方是警察設的關卡,每輛入城的車都得接受安檢,叫我們準備好證件。車停下,車窗降下,司機遞上身份證,我遞上回鄉卡,而同事則遞上護照。很快的,司機和我的證件被還回來了,警察先生拿著我同事的護照,左看右看,拿護照的手指著我同事,然後擡起下巴的臉凶巴巴地對著我,問,「從哪來?來幹嘛?」毫不誇張,就這樣不帶主語的問。我告訴警察先生,我們是今天早上從北京出來去哪哪拜訪客戶,現在回北京的酒店。「住哪家酒店?住幾天?」我再次如實回答,警察先生拿著護照對著同事的臉,又端詳了半天,最後才歸還護照,示意司機可以離開。我和同事解釋,警察他審問你來北京幹嘛呢。同事這次先從海外飛上海,再飛北京,他說飛離上海機場之前已經被詳細審問過一次北京行程了。我笑著和同事說,剛剛就應該裝不會聼普通話,問警察先生:「Can you speak English?」經常在大陸出差的「鬼佬」同事哈哈大笑起來,然後認真建議我千萬不要。
此番北上出差,腦海一直回響著一位我很喜歡的Social Study老師的口頭禪,No Judgement。 Yes, No Judgement,我盡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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