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生日
初五驅車前往檳城,探望癌末期我的出家老師,合力把老師抗上擔架,雙手合十,我對躺在救護車裡的老師說:「保持正念」,她比了個OK的手勢。
見老師前後不超過十分鐘,送老師離開後隨便找個咖啡廳吃早餐,早餐吃完又驅車一小時回吉打。途中回想十多年前在佛學院上課我們師生間的互動,情緒思緒沸騰翻滾,她是開啟我追尋自身精神層面富足的老師之一,我們還不止一次一起逛過檳城的新春廟會。
死亡並不因過年而停止向生命發出召喚。
面對死亡,無論生者亡者,佛教教導臨終也要提起正念,讓自己保持清明。即欣喜於老師能保持正念豁達與對,我們之間也沒有不捨或悲痛的情緒;卻同時對生命終將面對一死而覺得心酸。凡此種種,都恰恰踩在最敏感的神經線上,又痛又麻,想哭,卻又歡喜神往。緣深緣淺,固然有深耕經營之判,明明未曾擁有卻彷彿遺失了甚麼,沿路任由淚水停停流流。
有時候,顧不上自己的七零八落,看到親近的人需要,又馬上給予援助,迫切想舒緩別人的痛;但有時候,生活的煩擾一把感性的心搪塞住,就會失去溫度與感知。當眼裡心裡只有自己,自己的工作事業自己的成就自己的財富,麻木得自以為有意義。
「而生活有時也被忙得像
牆邊被擱置的紙團
被揉皺,被斑駁,被刻意
忽略的秘密。
於是我起身撿回」
撿回最不想失去的,心的溫度和感知。
明年將邁入四十,當我漸漸老,時間流水。既然是流水,或許也就可以在日常中安個水龍喉,想開時開,要想時間走得慢一些,就把水喉給關上,任由自己自由挪用生命的有限與無盡。
大家在悄悄的生長和變老,生活在悄悄延續,煩惱也經常如春風放肆地吹,就算如此,還是要努力修剪生命裡的雜草。
感謝一路相伴的家人朋友。今年生日,一願自己身心舒泰;二願想抓緊甚麼就要盡力伸手去抓;三願抓緊的手有隨順因緣知道適時放開的大智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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