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u Ming
Wu Ming

You don’t know until you try (I write when I have occasion, and sometimes I have no occasion. ) [email protected]

倫敦九月的幾個劇埸

不想斷了寫文的習慣,怎也要寫些。

不知為何在倫敦的日子,時間過得特別快。 八月份積聚下來想寫的內容,九月未有時間寫,到了十月想寫點什麼時,都忘了一大半。

生活在倫敦將近一年,不得不承認倫敦跟20年前的倫敦變化極大,單是天氣問題, 倫敦並不像從前的多雨陰沉,反而我覺得藍天白雲,陽光普照的日子非常多,就算下雨也只是數分鐘的驟雨。

前陣子我訂閱了一年的The Telegraph (每日電訊報) 和 The Guardian (衞報),開始了每天在電腦前讀一下英國新聞,了解些什麼,順便學習英文,一石二鳥。 每日爬閱數篇文章,在iPhone 開個note,把學到的生字和語法都記下來,方便重看。 中學時代的我就是如此學習英文,那年代沒有iPhone 就用個小本子記下,臨睡前重看,有空再造句練習。

今時今日在iPhone 記下方便得多, 讀多了英文報紙後,發覺他們的語句中最常用的字可算是Tightrope(走鋼絲)Tightrope Walker 就是走鋼絲的人, 此英文其實學過的,不過不常用就忘記了。像一埸相遇,相識,失散,遺忘,有日又重逢。

讀著此篇新聞 UK Government faces an economic tightrope as interest rates hike.  我就發覺重遇tightrope 的此刻,地球都轉了幾千個自轉,自己也由亞洲轉到歐洲。對此個生字Tightrope 的了解,也比從前豐富了。

每年八月至九月初,格林威治市政府(Royal Borough of Greenwich ) 都會連同附近的市政府Royal Borough of Newham 和 Royal Borough of Tower Hamlet 合辦一個大型公共藝術活動名Greenwich + Docklands International festival (GDIF) 。

今年的開幕儀式就由tightrope walker (走鋼線的人)開始, 那晚黃昏,天還是亮亮的,一名女朗就在廣場的懸空龬線上緩緩步行,慢是一種力量,她除除地把身體沉下,在線上慢舞。 台上一分鐘,台下十年功,羣衆屏息凝神地看著,舞者完成所有動作後,成功著地,全個廣場掌聲雷動。 自此, 我對tightrope 這個字有一個全新的形態印象。 走鋼線像是很危險,過程並不代表結果,可以是危危萬事成。

倫敦並不完美,令人討厭的事也頗多,例如行人路很爛,大清早就算Liverpool Street (舊金融城) 都有幾大袋垃圾蹲在當眼處發臭,壞列車,每日不是列車員工罷工,就是初級醫生罷工。 經歷多了變成家常便飯,天天在說也沒有意思。不過倫敦還是吸引的。Every now and again in London, you get things that make you stop and watch。

整個八月和九月,沒有計劃下都被我在倫敦街頭遇上幾場公共藝術表演。 有一場在Dockland, 於泰晤士河的支流- Gallions Point Marina中,有間小屋淹浸在河水,只露出個斜屋頂,一羣舞者就在屋頂上起舞,他們時而掙扎,時而滑動,時而躍起又伏下。 舞蹈就是整個表演語言,看不明白不要緊,美麗在於觀者的想像過程。 我回家上網翻查此活動的介紹,原來舞者想表達倫敦的水災潛在性。

由於全球暖化,天文學家預測在未來二十年裡,世界各地可能會發生異常的洪水集群, 倫敦也不會例外, 沿河的房屋會首當其衝,而從前未被洪水淹沒的房屋也可能會經歷水位上漲。 在未有全球暖化的年代,倫敦的地理位置已受北海的潮汐和風暴潮的影響,時而受災,最嚴重一次就是1953年北海大洪水。 當年英國政府就計劃在Greenwich以南, Newham 以北的泰晤士河上興建一道防洪閘名Thames Barrier。

此道Thames Barrier 1982年投入服務至今,在漲潮時關閉,退潮時打開,九月的某天才全面關閉作例行演習。 The Guardian 之前有個報導就提及Thames Barrier 在2100年前要投放160億英鎊作加固或重建,因為此水閘的設計沒有被預算為每年開關50 次,而2014-15 年起更因潮漲頻繁,水閘全年共開關超過75 次。 2100年距離我太遠,但願今生照顧家人到最後,自己來生不用再來地球走一趟。

九月初,我在廣場上又遇上一埸巴士劇場,免費躍上車程由Deptford 去Woolwich, 一名黑人孕婦訴說著對肚內男嬰的希望,婦人在某一個車站下車,上車的是兩名黑人青年,一個考入大學的建築系,他和朋友在說說笑笑,談論著女孩,及被歧視的日常。

整個巴士的乘客像這羣主角的人生窺聽者,途中一對英籍加勒比情侶在打情駡俏及高歌,洋溢著不折不扣的Black Joy,令整個氛圍時光倒流至70年代。 快樂過後是一輪寂靜,讓各人思考,我望出窗外,巴士經過黑人青年Stephen Lawrence 的紀念碑,他平時練習跑步的體育館,和他遇害的巴士站。

1993年4月22日, 18歲的Stephen Lawrence 是學校的高材生,自小立志成為建築師。不幸地有日在倫敦東南Eltham 的巴士站被一羣白人青年用利刀捅死, 他的黑人朋友Duwayne Brooks當時也在埸。 涉案的其中一名白人青年是某幫會大佬的兒子,他買通倫敦警察,把重要證據拿下,干預案件的追查。 Stephen Lawrence 的家人鍥而不捨,自己調查案件,從而知道警察一直受賄,最後把案件一直上訴,終於含冤得雪。

此時,有一名穿著西裝的中年黑人上車,言談詩文優雅,他就是此場劇場的策劃人,不難想像如果Stephen Lawrence 還在世,他也會活得如此。 巴士在Woolwich 站停下, 策劃人在廣場上演說,希望黑人以自己能力貢獻社會, 而在倫敦的各個種族也想一下,怎樣令倫敦變得多元,和平與繁盛。

一埸偶遇的巴士劇場,令我在回家的路上若有所思。其實就算當年在美國留學,怎也不敢歧視黑人。不過,據說英國的歧視問題,比二十年前的英國好多了,自己居住將近一年也感覺不到惡意。 我想一些關於種族歧視的文化活動,會潛移物化改造著人們的思想及心𩆜。

此時,看見著名沉浸式劇場punchdrunk,把希臘神話The Burnt City 於9 月22日作最後公演, 我又入內購票下次觀想。 我想此是倫敦的優點吧,假如你願意探索,可以發掘很多事情豐富自己。

(P.S. 有機會再說The Burnt Cit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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