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u Ming
Wu Ming

You don’t know until you try (I write when I have occasion, and sometimes I have no occasion. ) [email protected]

The Bear Lives in Your Heart

第一次意識到,同一天空下的白雲原來如此不一樣。

在港抬頭看天,白雲通常置中,左右兩旁都是高聳入雲的高樓大廈,若在中環辨公室內往外看,藍天白雲只是狹縫中的風景。 小小一角的海景充滿着金錢世界的象徵意義。 城中看天看海是很奢侈的事,但當你跑上山頂,抬頭看天,腳下是城,香港真的很美,美在置頂的體力成就感,美在山脊上的土木叢林。香港寸金尺土,但那山上的泥,坡上的荒草,彷彿是唯一不變的境象。說的「不變」其實是順着天然軌跡的自然變化。

倫敦的天空,一望無際,萬里是雲,只要你抬頭看, 雲朵像野馬又像天使,又像排排坐的棉花糖。雨雲及陽光之間更會看見彩虹。 如果你身處河邊,泰悟士河一段彎,一段直,河水帶灰, 因為河床是泥。泰悟士河的英文名Thames,源自拉丁文的Tamesis,解dark(深色)。 英國的大自然屬於大衆的,你可以沿河散步,可以去公園發呆。 香港也可以, 不過此椅有人,那張椅又有阿婆, 要一刻獨處很不容易。在英國,很多地方四野無人,初時總覺每個角落靜得可以成為殺人滅口的完美埸地。

原來空間就是如此,我想起瑞典作家Sven Lindqvist在他的一部著作名”Exterminate All The Brutes” 中的一個章節,他用一個搬畫框工人的情境來描述人類的認知模式。很多時我們看見的境象只是畫框內的景象,像看搬運工人的畫框,畫框中是搬運工人的身軀,但放遠些看,實情是工人在搬運,旁邊有個大公園,有花,有樹,有小狗。

香港不知不覺成為我的畫框,然後在英國有日看天看雲才更加明白不同畫框下,原來天空是不一樣。 香港的金融界朋友上個月來英,他說:「在英國,種族及隱性的歧視一定有⋯⋯」 我覺得他的己見已定是很難打破他的框框。

自問我沒有被歧視。他說:「可能你感覺不到」。套用我的老屎忽工作態度,如果同事處理事件時遇到難題, 但沒有email 告訴我,又沒有面對面跟我說,我不會把他的難題,當成我要處理的問題。同一道理,如果他人歧視我,我又感覺不到,我不會自尋煩惱,日日覺得被隱性歧視。

其實英國一直在輸入專才,香港人只屬一小部份人,在英國的人才框框下,有孟加拉人,牙買加人,土耳其人,波蘭人,印尼人等。在香港,除了在重慶大廈外,其他地方不是香港人就是大陸人,印尼人及菲律賓人通常是工人姐姐。 反而英國是個多種族社會,遍佈各行各業。套用不同框框去看歧視此議題,是有很大的差異。

我每次搭Elizabeth Line 回家,萬一跟對面坐的乘客無意一下四目交投,她/他會跟你點頭微笑。我通常一上列車就會戴口罩,一出閘就摘下。生怕對方看不到我口罩內的微笑,都會點頭回應。

最近愛上遊車站,由逐個車站出看看不同地區的倫敦。原來每出一個車站,就是另一世界。Farringdon 有Farringdon 的特色,White Chapel又有它的文化,Custom House又有新發展的一面。

每出一個站就像一個框框,看到的當然也只是框框內的景象。有天去了Paddington站,列車路線的大站小站是可以由其建築設計分辨出來。 Paddington站肯定是整條Elizabeth line 的第一大站。一出列車上電梯就是倘大的到埗大廳(Concourse) ,此大廳比Liverpool Street站更具空間感,比Bond Street 站更有心思。 因為Paddington 站完美把新舊結合,新的Elizabeth Line 建在Paddington 火車站的下層,沿電梯而上地面層,頭頂是透光物料, 太陽瀉下就照亮整個車站。

我最喜歡的是由Elizabeth Line 進入舊火車站的分界線,是幾道圓栱型通道,把舊世界連接上。一穿過那通道就是屹立169年的Paddington 火車站。 Paddington 像其他英國地方名稱,它是源自Anglo-Saxon 時代的Old English,Padda是當年此區域的地主名稱,Ton或Tun是解村落,意即Padda的村落,久而久之Padda’s tun 被讀成Paddington。

那個擧世聞名的Paddington Bear 其實是以車站而名,除了因為Brown’s family 在Paddington 站遇上熊仔外,Paddington Bear 的作者在寫此故事時,𤫊感來自他送給妻子作聖誕禮物的小雄。 因為自己住處在Paddington 就把小熊名為Paddington。

英國的軟實力很強,流行文化深入英國生活,無論你有沒有去過Paddington Station, 你必定聽過Paddington Bear, 就是如此1:1 的Paddington bear 銅象就車站的1 號月台,而且不用特別買車票也可以去到1 號月台。 此月台是在車站約人見面的地方,是乘客候車倚在銅象而坐的地方,也有父親帶著女兒,女兒帶著Paddington 毛公仔和銅象拍照。

Paddington 的故事就是如此一代接一代地廣為人知。 Paddington 的作者Micheal Bond 前幾年離世,他出生於Reading, 出來工作後才住在倫敦。 有次訪問,他說Paddington Bear 是來自秘魯的小熊,因為國家被洪水淹沒,Aunt Lucy 把他送到倫敦,希望小熊在倫敦可以重生,所以小熊的頸繫着一個紙條 “Please Look After This Bear, Thank You”

此紙條其實也是第二次世界大戰時,德國家庭把自己兒女送去倫敦,父母不知兒女的命運如何,自己敵不過亂世就希望兒女能夠逃出生天。 所有兒童也是幼兒幼女,沒有父母又怎能生存呢,唯有寄望英國的陌生人照顧他們,在無數逃難的兒童領上也有一張紙條 “Please Look After This Child, Thank You” ,所以Paddington Bear 就是一羣英國的新移民。 每人都有自己的原因而落戶英國。從前是,現在也是。

Paddington 的故事也是多種族在英的起點。 作者Michael Bond 的父母就是收養亂世兒童的家庭,他從末忘記那些兒童入夜在火爐旁邊哭泣,因為他們掛念原生父母,擔心他們的狀況。

作者通過Paddington Bear 傳達身小熊身經亂世,世界殘酷,但有顆柔軟的心。故事也令社會以不同角度看新移民,他們對社會的工作貢獻,愛和仁慈。Brown’s Family 的爸爸初時不接納小熊,後來變成為小熊付出,人熊不同,但一家人就不會分得那麼清,一切就是愛。

好簡單的兒童故事,英國人可以不停twist, 運用在大小文化場合, 英女王也同Paddington high tea, 不知不覺對新移民的觀念,及社會共融價值潛移默化地植根下來。 如果要談市場心理學,英國的軟文化成功之道是是偷了你的心,你也不察覺。

我在未找到Paddington bear時,在川流不息的人羣中詢問一個車站職員。 我說我找不到Paddington喔。

職員說 “At platform 1, right next to the Men’s, Paddington is waiting for you and remember the bear lives in your heart.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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