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印記】車公大元帥：香港的指路明燈

數香港古代史，宋朝應該是在香港有著最多印記的一個朝代之一，除了上回提到的九龍地名和宋朝的關係，其實宋室痕跡也深入到民間信仰裏。香港人非常熟悉的幾位神明，包括車公、楊侯、北帝和天後等都和宋朝有很多關係。正月初二是車公誕辰，每年車公靈籤從來是香港人的話題。

車公是誰？香港人熟悉車公名號，知道是每年提點香港命運的明燈，然而車公來自哪裏，未必許多人知道。許多神明之所以封神，大多是都因爲他們生前做過重要的事；而神明之所以可以受歡迎，很大程度因爲他們封神以後為民間做過重要的事。車公生前故事，原來是我們上一回關於小皇帝故事的續集。

車公生前做過什麽事，其實沒什麽詳細記載，因爲沒有人知道他的全名，其生平在歷史文獻裏也不可考。恐怕翻遍正本宋史，也不容易找到車姓將軍的資料。不過就算沒有史載也不重要，民間信仰的核心與正史無關，而是和價值相關。車公代表的價值是香港先人對南宋歷史的感情，如同上回講小皇帝一般。香港本地關於車公的資料有限，但理應最權威的資料之一，華人廟宇委員會記載：「車公原籍南昌五福，相傳為南宋將軍，因平定江南之亂有功，獲封元帥。南宋末年，蒙古人入侵，宋帝昺南下避禍，車大元帥沿途護駕。後車大元帥病故陣中，百姓念其忠勇，於是建廟奉祀。」根據另外一個應該要權威的資源，香港政府和香港科技大學華南研究中心進行全港性非物質文化遺產普查而建立的香港非物質文化遺產資料庫記載：「傳説車公為楊侯部將，與楊侯一同護宋帝來港。」楊侯是香港民間信仰裏另外一位重要的神祗，緣起同樣撲朔迷離（下回分解），但傳車公為楊侯部將，估計是因爲許多侯王廟裏，都在側殿供奉車公而有此說。如此可見，車公生前記錄是否詳盡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在於：車公和楊侯一樣，都是在小皇帝逃難過程裏挺身守護的將軍。這一點忠義事跡足以讓先人們熱淚滿眶，拜祭千年。

前面說，神明受歡迎是因爲封神以後的神跡。據說車公生前擅長醫術，在香港傳説裏有不少降伏瘟疫的事跡，人們遇到大瘟疫無解，就去求車公保佑。據説沙田車公廟是因爲明末沙田瘟疫流行，鄉民就去西貢蠔湧請車公到沙田幫忙。車公處理瘟疫是能手，不過更重要是的他到了沙田以後，比在蠔湧時發揮更大的力量。或許是沙田新市鎮的興建，沙田從一個小村變成一個人口密集、交通發達的社區，沙田車公廟自然也聚集了比蠔湧更大的信衆基礎。沙田車公廟隨著沙田發展，成爲民間信仰核心基地之一。港英政府一直對本地文化習俗有所尊重，或許知道車公在華人社群裏面歡迎，或許也因爲想討好崛起的原居民力量，故此從1995年開始，每年春節車公誕都會開始派官員到沙田車公廟為香港命運求簽，97年後特區政府延續此傳統至今。

車公應該是個有個性的神明，簽文風格獨特，每年的簽文更似乎能直指當時社會議題的核心問題，故此每次求籤都讓人津津樂道良久。歷年來最爲經典的一枝簽，莫過於2003年時任民政事務局局長何志平穿黑衣求來歷史上第一支下簽，簽文解為凡事不吉。事後不到一個月沙士降臨香港，經濟低迷，民怨爆發，高官辭職。從此政府不再派員求籤，而改由新界鄉議局主席求籤。此後仍有不少經典簽文，比如「君不須防人不肖，眼前鬼卒皆為妖；秦王徒把長城築，禍去禍來因自招。」還有「何為邪鬼何為神，神鬼如何兩不分；但管信邪修正外，何愁天地不知聞。」

今年車公的啟示是「人扳高處求真果，我向低邊拾芥羌；媚奧不如去媚灶，莫教步獵逞英豪。」不知大家又如何理解香港的命運走向呢？

預告：有人問，如果說香港人對宋室那麼有感情，那麽爲何沒人拜祭小皇帝？有的，不過以前了，現在不容易找到，其實小皇帝的印記還是在今天的九龍。何處可尋？且留待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