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靜止》#160 情報交換

靜璇也被一點即明，雀躍起來，「那我們待在原地，讓嵐嵐來找，不就可以了？」

「當我們相見的一刻，這條件便會失去作用。」希嵐重重嘆了口氣。雖然只能聽見她的聲音，卻似能看得見她在無奈搖頭。

「也就是說，其實不是誰主動與誰聯繫的問題，而是妳跟誰互動……」丁東側頭苦思了片刻，說：「假設人與人之間的交流，無論是精神上的所謂思念，隔空透過通訊裝置的對話，又或是最實在的面對面直接接觸，其實都是『情報』的相互作用與交換。那麼，引發那『不知甚麼』的契機，似乎就是那些交換的『情報』當中的某種含量。」

「妳的男人確實很不錯。」希嵐笑起來，「雖然小器了點。」

靜璇望了望丁東，見他對希嵐這個稱呼似乎沒有反感，甚至他的臉上彷彿多了點笑意，她的心頓時變得踏實。

「雖然字眼有差別，但你所說的，與我們這些年來所推斷出來的，情況一致。」希嵐說。

「字眼，是指『情感』？」丁東聳聳肩，說：「這可能也是你們的盲點之一。『情感』當然是『情報』，但也只是其中一部分。應該說，人與人之間每分每秒所交換的『情報』當中，『情感』所佔比重很高，但不是唯一。」

「你的意思是，除了情感，還有其他因素……」

「我也說不清楚，但根據連在橋跟妳，又或者是妳那外甥女、妳姐姐和她的樂團成員、妳那位還沒能相見的媽媽……所有跟妳有情感牽絆的人，哪怕久沒見面的，關係依然深厚得很。這種深厚不單止是你們彼此的情感。」

「魔力……身分……背景……」靜璇習慣性為丁東所思所說的謎題一一填充。

「的確。」希嵐不得不認同。

「而這些，全是以妳為中心。即是那『不知甚麼』無論所引發的是甚麼，源頭都在妳身上。」丁東盡可能不帶感情的這樣說：「也就是說，那種種交換的『情報』，只要到了某一個量，就會激活那『不知甚麼』。而那個的衡量，必然是以妳的『情報』收發為基點……」

「我接收到多少，直接影響那『詛咒』發動的時間……是這樣嗎？」希嵐再度苦笑，「或許確實是這樣沒錯。但似乎這些條件亦會隨著時間而愈來愈容易被達成呢。」

「妳不接收，不就可以了？」丁東理所當然的說。

「這是『施比受更有福』嗎？」希嵐沒好氣的說：「我哪管得著自己接收多少情感……『情報』？」

的確，依據所知道的沈希嵐，就跟她的姐姐沈音澄一樣，絕對忠於自己的感情，換一個說法，就是收放隨心。

眾所周知，很多宗教上的修行當中，都有包括控制情感，繼而控制慾念的訓練方法，禪修入定就是其中最為人所知的一種，忽略多餘的一切，以增強專注力。甚至甚麼無情無欲的追求，有所謂無念的說法，把所謂思緒中的雜質完全排除掉。這些，在希嵐的情況來說，可能是最有效最折衷的緩解方法。

然而，丁東知道，希嵐大概怎也沒可能做到這些……

丁東自問，他也不可能做得到。那似乎根本不能算是活著了吧。又或者該說，以捨棄物理世界上的絕大多數感受，來滿足精神世界上的豐盛……嗎？丁東不否認自己是個俗人，所以他也無法理解，甚至會在想這樣算不算自欺欺人的一種……

只不過，隨著丁東在情感控制的思考愈想愈遠的同時，他想起了一個……兩個人……

「我辦不到……她們太強大了……」希嵐似乎也想到了同樣的人。

凌家姐妹。凌沁。凌嬰。

「她們，或許只是膽小鬼。」靜璇似乎總是無法由衷欣賞那對姐妹。

曾經讓丁東與她初嚐受魔力影響的滋味，凌家的姐妹若是為惡，世界絕對會大亂。靜璇沒有發現，每當她這樣想的時候，心深處萌生的，其實是對凌沁與凌嬰的自我控制，無可否定的欣賞。

非常矛盾，有時候，似乎愈是心裡對某些人欣賞推崇，便愈是會無所不用其極的予以否定，縱然那種種否定的理由，打從一開始便站不住腳。這何嘗不是一種情感的自我控制？彷彿一旦承認自己對某些人的認同，乃至敬佩，自我的立足點就會被動搖，變相承認了自己的某些不足，某方面可能會就此崩潰。那不是一種對等的比較，是自覺與那對象有著巨大的差距，才會產生的特殊情感吧……

未完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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