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碎片》#060 雅歌

比華利山的連家大宅內，佈置得冷冰冰的偏廳中，在橋和他的養父面對面的坐著。這是在橋第一次跟連貫城單獨對坐於這個地方。平常時侯，他倆會在飯廳一起用餐，也會一同在蘭花園中聊天，卻從來沒有在偏廳中單獨相對。

偏廳連接著客廳通向玄關的走廊，之間有一道三階的樓梯相隔，最後一級樓梯前有一扇磨沙玻璃幕門，儼然自成一角。那地方是養父在家工作時除書房外的另一個「房間」，由於那張像極會議桌的桌子，在橋早已不稱那裡為偏廳，而稱它為「會議廳」。

「會議廳」上頭是一個長長的陽台，連接著二樓貫通各個房間的交誼廳。差不多四年前，在橋就是在那陽台中，偷聽到養父跟手下的對話。

「坐在這地方，覺得有點奇怪。」在橋邊看著放置於偏廳兩角的兩尊石像擺設，邊跟他的養父笑著說。

「嗯，沒想過會跟在橋坐在這地方說話。」連貫城淡淡的說。

每人說過一句話後，這對相依為命多年的養父子，彷彿都想不出該如何開始對話。兩人面對面，卻都沒有說話。

沉默並沒有帶來異樣的氣氛，因為這樣的默然對坐似乎在很久之前已是他們的習慣了。

除了坐在蘭花園裡的時候，其他時間中，他們總是不能自然地交談。擔任父親角色的連貫城從來不需擔心兒子，作為兒子的在橋一直都明白父親對他的疼愛。這對養父子的關係，大概就是這樣吧。

沒有過份的熱情，也沒有太多說話交談和了解，但就是清楚明白對方在自己心內的位置是如何重要。

就像這一天這個晚上，在橋回到連家大宅來，究竟為的是甚麼事？雖然養父子二人事前都沒有明言，但就是彼此都已經知道了。

然而，並不是甚麼也可以心照不宣的，有些事始終要以語言來表達和交代。兩人正打算要說的，便是那麼的一回事。

「在橋是何時知道的？」連貫城終於開腔，柔聲地問。

「大約四年前。」在橋簡潔地回應，所說的自然就是養父背地裡的另一個身份了。

然後，又是一片沉默。

不知道自己不多說話的「木頭」性格，是否因為這種父子相處而養成的？在橋心裡暗忖，然後不自覺的笑了起來。

「希嵐這女孩很不錯呢。」連貫城慈祥地笑了起來，說：「當年你的媽媽也是這個模樣，總是外冷內熱的，整天都在保護自己。如果她沒有離去，可能很多事都不一樣了。」

「嗯，」在橋也想起了那位還沒弄清楚是否親生的母親，習慣性地抓了抓頭，說：「我還記得媽媽整天嚷著要我們去聽天主教的道理，然後行聖洗禮。」

「如果她沒離開，大概我倆也會加入教會吧。」連貫城苦笑說：「我還記得她最喜歡聖經中舊約的『雅歌』。」

那是描述愛情的神聖詩篇，以人間男女情愛比喻著神對世人的愛。當中最後一章說的是愛情的圓滿，以此述說神和祂的子民之間的盟約……

未完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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