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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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次飛行誤入三次元的巫師,居德港人,平時愛撸猫、喝咖啡和寫一些生活隨筆,分享一些旅事,畫作和雞巫蒜皮的小事 。https://opensea.io/mopen 歡迎約畫稿設計稿~

逃離戰亂的烏克蘭人:快樂又悲傷的心情

德國媽媽:「這個臭普京,我希望戰爭快結束,還烏克蘭自由。」

由於本文有點輕鬆又有點沈重,所以請自行請斟酌閱讀。


鄭重聲明

(一)

我構思標題的方式從來都是「吸晴」至上(已曾在自己文中提及千萬遍=.=),因為我非馬特市排行榜十大作者、又不常上熱門,更不是寫區塊鏈、政治等議題以致從未受過Matty任何眷顧。如非這樣,甚至此文不可能入你眼睛


(二)

以下內容純粹個人感受、和真實對話的對答,如閣下不認同這是你的自由,也煩請你尊重別人與你持相反意見。


(三)

以下提及的人和事,也只是我一個小巫筆在慕尼黑所接觸到的先生家人之事,絕非意指「整個德國是這樣」、「所有德國人是這樣」,請大家成年人自己冷靜思考,也勿「一竹竿打沉整條船」。一個地方總有好人和壞人,你遇到全是壞人實屬不幸;你遇到全是好人那恭喜你,我很替你高興。


(四)

本文目的除了分享自己聽聞,還有分享自己感覺,全是感性至上。沒有半點想染指任何政治分析,小小巫筆也沒有這種能耐。


(五)

如果你從我的文字中覺得有任何惡意,那絕!對!非!我!本!意!,純粹我詞不達意、文筆笨拙,請勿過份解讀斷章取義、穿鑿附會,面斥不雅。


如果你接受以上條件,便繼續往下閱讀吧,否則右上角是離開的按鈕。




今天在和煦的陽光午後,我去了德國父母家參加他們早在一個月前計劃的生日派對。

生日壽星仔是德國姐姐的大兒子,今天十一歲了!小孩子真的大得很快。


一進他們的家門,便傳出陣陣芬香的蛋糕氣味。我和在廚房忙碌的德國媽媽打過招呼後,便走上了一樓(個人習慣稱地面層為地下,高一層為一樓),想和壽星仔說句生日快樂。然而,一眾小朋友(三男一女)正在盯著電視,玩電動遊戲PS4的Fortnight

此刻,我注意到了:烏克蘭來的客人們正在一同看著電視,原來男生也很愛打電動,還在教授小朋友們心得呢。


我先歡迎他們來到這個家庭,也互相寒暄一下,然後送了一枝我家貓貓儲備中其中一枝全新逗貓棒。女生很開心,她還來不及做自我介紹便一逕走上一層回到自己的房間,把貓咪抱下來。原來,她迫不及待,想用來和貓貓玩耍。


貓咪一開始大概嗅到我身上的羅咪味,充滿戒心,會出貓貓神拳但沒用抓。後來,她開始玩起來,又跑又跳,超級可愛!!(巫筆內心尖叫)


女生這時自我介紹,她名字叫Nasia(不確定是否這樣串,但是這讀音)。她要先生為她轉告我” Thanks for giving our cat this toy, this is very very nice, the cat is so happy now.” 


我聽了也很開心,可以幫到一隻貓貓。


原來,女生不太會說英文,她只會聽很少,所以聊天也是需要丈夫代為翻譯,男生此時這般告訴我。

接着他便自我介紹,他叫Amen,原來他是來自摩洛哥。

(巫筆OS:一切謎底已解開了,難怪作為男生可以離開烏克蘭,所在離開邊境時,是有刻對身份和護照)

他是去了烏克蘭讀大學,修讀牙醫,認識了現在的妻子,而妻子是烏克蘭人。不過我想不到的是,原來非烏克蘭人也可以同行住在德國的接待家庭中,大概是因為他們已婚吧。

我看到Amen對遊戲很有心得,還不停教導小男孩們攻略,我便問他:「你也有玩過這個遊戲嗎?」

他興沖沖回答:「是啊!我在家有好多遊戲!」

他如數家珍般告訴我,剛巧其中幾個遊戲我也知道、我先生也愛玩,我便和他說我先生也很愛玩Call of duty啊!他每晚都有玩,我也很喜歡看!

Amen聽了很開心,也問了我一些遊戲的事,我們便聊了十五分鐘電動遊戲。


後來,來到吃生日蛋糕的時候,烏克蘭夫婦也很踴躍一同參與。我們因應他們,唱了英語版的生日歌。席間,Amen和小男孩們已好像兄弟般互相說笑打鬧,這也很令我感到意外,他的融入能力真好呢,特別是男孩們中只有一位十五歲的略𢤦英語。


左是Nasia,右是Amen,大家一起唱生日歌

(所有圖片已獲當事人同意分享)


由於德國姐姐今天也是第一次看到他們,於是她很主動去了解認識他們,他們也沒有抗拒,大方的介紹自己。

原來Amen是23歲,而Nasia 24歲。

天啊好年輕!他們這麼年輕便需要面對戰爭,我想到自己年輕時還在耍費浪費青春,感覺慚愧。


由於小男孩們扭打在一起很嘈吵,我的德國媽媽便向Amen說:「不好意思啊,我有一個很Crazy 又大的家庭。」

Amen笑著接話:「我的家族都在摩洛哥,他們也這般熱鬧Crazy的。」

(這裏的crazy不是華文中「痴線」意思,比較接近非正常、異類的意思,有點像英文overwhelming,翻譯成中文比較有難度,所以直接用英文了,巫筆詞窮見諒)


Amen向我表示,他會說法語,也在烏克蘭學習了一年俄羅斯語,也會英文,還會少許阿拉伯文,現在正積極學德文。

我很驚嘆他這位年輕人,學會這麼多困難的語言,而且很上進。


我:「德語真的很難,特別是文法。」

十五歲小男孩搶著用英文說:「真的,整個文法又多,又全部應用都不同。」

在座的大人們紛紛點頭同意他。

(15歲小男孩是德國哥哥的大兒子,他在德國土生土長,近年開始學英文,但從來未向我說過英文,我想不到他學英文也挺快的,也更想不到連他也會認為德文是很困難的語言。😅)


吃過蛋糕後,便是壽星仔拆禮物的時間,我和先生送了他一個露營專用的空氣沙發,他很高興。(他是一位山系小男生)


其實我覺得剛經歷戰亂的人,未必會有這種心情參與派對,所以我常留意他們表情。此刻我留意到烏克蘭夫婦也一同感受喜悅,面目慈祥地、微笑著看着小朋友。


這時家中的門鈴響起,德國媽媽:「驚喜嘉賓到達了!」

只見一位婦人,抱着比她身更高的貓樹,站在門口。


此刻德國媽媽向我們介紹這位女士,原來她是住在附近的鄰居。

德國媽媽向我說出因由,她為貓貓詢問了附近的鄰居有沒有多餘的貓樹,鄰居也詢問了她自己熟悉的小社區,幾番轉折,找到這個貓樹。

貓樹差不多兩米高,婦人表示物主買來給家中貓貓,可惜家中貓貓不喜歡使用,於是便決定轉贈他人。她昨晚親力親為去了物主家收集車載回家,今天也一直由家抬來。


這個時候Nasia 已走了上去把貓貓抱下來,並放她在貓樹上,貓貓不抗拒,好像也挺喜歡。

這個時候Amen雙手合實不停的說多謝,Nasia 也是。我看得出他們真的很感恩,也流露了幾分詫異之情,大概想不到陌生人可以如此熱絡為了自己貓貓張羅一切。

其實我也很驚訝,鄰居太太真的很出力,她因正參與相關的義工活動,有很大的人脈聯絡簿。

她也向姐姐表示,如果她家中的烏克蘭貓貓也需要貓樹,可以聯絡她。

(先生姐姐家也收留了兩位烏克蘭女士,和一位小女孩,還有一隻貓。)


而我的德國媽媽也就是這種熱心腸友善的人,這點和家母有幾分相似。



還記得我先生父母家的狗狗嗎?

詳細請看這篇。

在德國是有法例規定主人一定要帶狗狗散步,否則是違法。而我的德國父母一天會帶狗散步三次。


到了帶狗狗去散步的時間,這時候,德國媽媽詢問Amen他們有沒有興趣一同去散步走走,他們表示也想一起去。於是我們一行八人一狗,浩浩蕩蕩地向附近的公園出發。


出發的路程上,我發現狗狗Damon已經很熟悉烏克蘭夫婦,常常跟隨在Amen身後。

這時候德國母親向我說了一件趣事:「昨天我喊了幾次Damon,結果是Amen出現,到我喊Amen的時候,卻是Damon 出現,哈哈。」

Amen在旁聽到,也和我們一起大笑起來。


沿路上,我們看到鄰居附近竟然多了幾架由烏克蘭來的車(車牌可看到),我們也驚訝不已。


德國媽媽:「應該也有人接待了烏克蘭人吧,想不到呢,我真希望可以越來越多烏克蘭人住在這小社區,這樣你們也可以認識一些同鄉。」

Amen:「我也覺得意外,我也希望啊!這意味更多人可以得救。」

德國媽媽:「我們願意付出家來幫助,是因為除了這樣我們的能力很有限,我們阻止不了戰爭,我們的力量很少,只可以用捐款、付出家中一隅的形式來幫助。我相信有些德國人也是這麼想,所以也會願意付出家中的房間。」

Amen:「這其實真的是很大很大真正的實際幫助 ("very very big and real actual help"),我真的很感恩我們這麼幸運,可以認識到你們這個家庭。我的家人之前一直也不能睡覺,當他們知道我在德國後,他們這兩天才可以好好睡覺了。」他笑得很安詳。


到了公園,一眾男生們玩得很開心,又跑又跳,又追着小球玩,狗狗想碰觸小球,一直追着,而男生們互相拋波,狗狗一直左右跑着,場面很有趣,我們眾人都不禁大笑。

陽光下歡笑聲不斷,天空不見一片雲,令人差點忘了地球另一邊的黑暗。


過了一會,小朋友們便玩公園中的遊戲設施,我、德國媽媽和Amen 夫婦一起站在一旁看着。

德國媽媽便順道介紹附近的Siemen 大建築群,再過去便是地鐵Ubahn ,我也告訴他們市政廳很漂亮。

Amen:「慕尼黑真的好漂亮,這裡好漂亮!」

這個時候,Nasia 想抽煙便離開走到一邊,Amen見狀便陪着她。



德國媽媽:「他們是很友善的人,是不是?」

我:「是啊,還好年輕!」

德國媽媽:「Yes,而且他們很活躍,昨天已獨自在附近散步,Amen也在網絡聯絡了一些在德烏克蘭人。」

她停頓了一下,接着說:「不過爸爸(她的老公,我先生的爸爸)唯一不喜歡便是他們抽煙,他還天真的說希望他們在停留他們家的期間可以因而戒煙。我覺得不太可能,因為他們正經歷一些很困難又恐怖的事,對香煙有依賴性也情有可原。不過爸爸也說,對比自己的不便,我們都認為幫助到他們是更重要的事。」

我:「我也覺得不可能,有些吸煙的人,也是因為情緒上的問題而利用吸煙來舒緩情緒。」

德國媽媽:「是的,所以有依賴性也更加難戒掉。你知道嗎?Nasia 的母親和祖母還在烏克蘭。」



這時候,Amen一個人回來我們身旁,他說:「不好意思,Nasia剛剛聯絡不上母親他們,所以她現在情緒有點低落。」

我:「她們所在的地方還好嗎?有没有和其他人在一起?」

他:「很可惜不是的,她的母親不願意離開家半步,現在正和祖母一起獨自留在家中,食物和水還足夠,有時候會在地牢,有時會在地下那層活動,但他們居住的城鎮正在不斷受到空襲,所以Nasia需要每隔15分鐘便聯絡她們,希望知道她們還安好。不過她的母親剛才沒有回應WhatsApp,所以她現在開始擔心了。」

我:「希望她們可以沒事,安全渡過。」

Amen:「我也希望。」

德國媽媽:「這個臭普京,我希望戰爭快結束,還烏克蘭自由。」

我和Amen也點點頭,他說:「真的好希望回復和平啊。我們在這裡很開心,認識到這麼友善的人們,另一方面Nasia也在擔心自己家人,她父母早已離異,自小和母親祖母相依為命。不過我們也覺得自己真的很幸運,今天可以在這裡看看風景,和大家聊天。」

我除了點點頭,還是點點頭。


我希望Nasia不要勉強自己強顏歡笑,這種「身在曹營心在漢」的感覺,便是我十二月時寫過的身心分離症。

此刻我覺得不再需要話語,Nasia 吸煙過後回到我們身邊,我和德國媽媽也給了她一個擁抱,她微笑著回抱我們,我知道她可以感受到我們的支持。

我也是不喜煙味的人,但此刻我從她身上嗅到的是悲傷。


快樂時光過得如下坡車,這個時候狗狗Damon已經成功破壞了小球,滿足地舔着。


我們回家後,也是我話別的時候,我和Amen他們說很高興認識你們,如果你們需要什麼,例如貓貓的東西,歡迎隨時告訴我,我家也有不少物資呢。他們很感激的點頭道謝,不停的回說thank you,也說了see you next time! 



後記:

德國媽媽載我回家,在車程上,我們也談了不少烏克蘭的事。

德國媽媽:「他們真的很友善,也很活躍,Amen甚至已E-mail了各大德國大學,想要完成牙醫學業。我想下星期也舉行些活動,讓他們可以忘憂放鬆心情,當然前提是他們的意願。」

她口中的活動通常是去湖邊散步、在家中吃下午茶聊天之類的。


我:「可以啊,下星期我也有空,或許我也可以帶爸爸喜歡吃的日式芝士蛋糕。」

德國媽媽:「他因為參加教師研討活動而今天不在家,研討會是兩日一夜,他可惜的不是不能出席今天活動,而是怕吃不上你弄的蛋糕。」

我:「哈哈,下次我一定帶一個來。」


德國媽媽:「之前接待計劃開始的時候,我是認為不會成功的,卻想不到有不少德國人真的會參與,又願意提供家中的房間。」

我:「對啊,大家都想幫忙吧,而且這是真實的、是我們平民唯一可以做的事。其實我也想參加接待,但家中太小沒有空房了。」

德國媽媽:「你們家廁還是在外面,一定應付不了。不過有些人不是這樣想,有些人不喜歡家中有陌生人,有些人也會害怕,有些甚至覺得不安全。我有兩位朋友,他們各自的家也很大很大("very very big"),但他們卻沒有參與接待,我不明所以,但總沒有可能命令他們接待。」她給了我一個苦笑。


我就很欣賞她不會把自己的意願強加別人身上,即使是朋友,也不會因而反目成仇。

這也是和我家母最大的分別。



我想了想,說:「我們做好自己便好了( "we can only do our best to help"),有些人就是如此自私,明明是能力所及之事理應幫忙,但卻有人不願意幫助。先生的朋友家有新生兒,他們也簽了接待啊。」


她點點頭回應,說:「Nasia 母親和祖母完全不願離開家,我有看到Nasia和她們視訊,也和她們打招呼,告訴他們的女兒已平安,不過她的母親面目呆滯很驚慌,坐在那裏一動也不動,不太說話,可能情緒受了不少影響。」

她接著說:「我很安慰我的媽媽可以在戰爭前過世(去年年初),不用再目睹戰爭發生。她自小經歷了戰爭到十七歲,即使到二十一世紀,她還是有點戰後陰影,每每看到地球上有些國家正在發生不好的事,她便害怕會發展成為世界大戰。戰爭真的很可怕。(”horrible thing”)」


我心想著,這也解釋了為什麼一位94歲高齡的德國老婆婆,還會向我詢問有關香港的事還會關心香港。

我由她89歲時便認識她,直到她94歲過世,她每次也會問我香港的問題,雨傘運動反送中運動她也知道,我也多次因而感到很窩心。

這個時候已經到達我家,車子已停下。

德國媽媽:「今天謝謝你來參加,下次再見喏。」

說罷便給了我一個擁抱,目送我回家。


午後的陽光燦爛,慵懶的感覺,甚好。




“I’m so glad, we are very thankful “這是Amen常掛在口上的話語,我覺得他們這幾天真的受了不少感動吧。

今天又再一次讓我切切實實的感受到,戰爭真的存在,而且也很無情可怕。

我的德國父母為陌生人提供三餐一宿,還為他們洗衣服。也不會怕惹到什麼肺炎,甚至不會刻意把自己的財物搬出家中處處防範(也不會刻意展示財物)。

他們也為了小動物到處張羅,本來只知道來的是一對夫婦,並不知道有貓貓,所以當他們來到的當天,德國媽媽立即開車去附近的寵物店,買貓砂盆,貓砂及貓食等,出錢出力。

還答應Amen帶他們去寵物醫院,幫助貓貓領取寵物護照。


這個時候,我問自己,我可以做什麼?我能力做到什麼?


因為比起怪責別人,我更傾向怪責自己。

大家不妨也一起思考,自己可以做了什麼?


所以我覺得在這裏寫文章是其中一樣少數我可以做的事,也因而和大家分享了這件事,雖然文筆笨拙。

希望大家持續關注烏克蘭,逃離戰區的人們,不是新聞上的一堆數字,而是一個個活生生的人。現在不知道已救到多少人,也有多少人已經犧牲喪命呢?


世上沒有完美的人,就算是德國媽媽也會有鬧脾氣的時候(對自己而非身邊的人),但我也覺得自己很幸運,可以和這家庭結緣。


對了,我也和Amen他們送上了大家的祝福。^_^



語巫倫次:

寫了5000字,累鼠。希望你們在文中找到想知道的事情,也對戰爭下的人們有多一點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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