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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話之再三再四

有人問:什麽是永恆的。

不知名的過客如此說:一切虛無,唯有笑話永恆。

又有人說,若是一個人無故發笑,必然不是為了別人。這近乎無聲的笑聲,只能是在笑自己,或是一種錯失,或是一種悲涼。

最大的絶望,並不是終止于哭泣,而是開始于笑話。

所以,我們會在最黑暗的時候,也因為一個笑話,而感到某種光。

從前有個做賊的人買賣甚好,平日總是大手大腳,胡吃海喝。一人貪心,便去打問他如何有這麽多錢。那賊便哄他,我也沒有別的過人本領,只是懂得一個竅門。每每要去偷盜,總是先在鴉鵲的巢上抽一根搭巢樹枝,拿着它進人家門,再沒有誰能看見。

其實故事是把這貪心人說成癡子,也就是半傻不傻,看起來呆呵呵。

我卻覺得,這個設定太簡單,也不走心。沒有人真傻,真正的傻子反而不會有這種貪心。唯有那些被貪念糊了心竅的人,才有這樣的問題,才能這樣的輕信。

書歸正傳,這貪心人,真找了一個鵲巢,拿了木柴便奔一家闖了進去。

結果不言而喻,當堂捉住這膽大包天,敢白日登堂的賊人,一頓亂打。

貪心人不愧其名,挨着打還說:

我打倒被你打,可你實在是看不見我的。

這畢竟是笑話,可這又確實是一個冷眼人講的笑話。

當年程千帆先生在妻子逝世兩週年的時候,寫信時提到妻子沈祖棻所受到的「①排斥②侮辱③陷害三部曲」結束後,仍然還有餘波,翻天覆地後的糾正也常有看似「有理」的反駁。某人便說:「如果程某某都改正了,那麽反右豈不是全錯了!」

對此程先生的評價是:真是妙得很,好極了。辯證邏輯萬歲!文藝界還想到要紀念她(注:沈祖棻),真是使我感慨萬端。

人生到了這種怒極而笑的時候,便只剩下一些笑話可以說說了。

昔年周厲王很有創意地為後世提供了一個成語的發明。

但笑話卻很難讓人找到原創者。因為笑話的來歷,往往不是有意設計,更非為了什麽稿費,但那一針見血的犀利和心有慼慼然的共鳴,卻可以讓這個無來歷的「天生石猴」,不脛而走,修成正果。

可以轉引維基里我不知道的某位語言學家罗伯特·赫兹隆之定义:

笑话是一段简短的幽默口头文学作品,在最后一句话中,趣味最终达到了顶峰。

我想你不會喜歡,一篇篇翻閲那些精心構撰的論文。所以,我也偷懶,暫且不去更多引用它們。但另一個學者安德烈·乔勒斯的某個觀點是值得我們瞭解的,那就是:笑话是匿名传递的。

笑話沒有署名權,任何自發的傳播者也沒有興趣,將作者的名字,夾在其中,成為某個醒目的註腳。事實上,對於任何口頭傳播的故事,每一個環節的傳播者,最經常做的倒是讓故事更簡潔,只要讓那潛藏的目的和笑果,激發出最大的力量——逗笑對方,安慰自己,那就盡可以刪刪減減。就像一個園丁,手持大剪刀,除了自己想要保留的,其他都可以成為舍棄的部分。

我們在生活中所聽到的也是如此。

而這種笑話,到底帶來了輕鬆愉悅,還是沉重轉移,那就是另一回事了。換句話說,按照原來的設計,每個人似乎都和那個「癡子」還嘴硬的笨賊拉開了距離,這可以讓我麽盡可以安全地嘲笑這種滑稽。而像我那樣,將之歸結為貪心,固然會讓一部分人尷尬,可畢竟還是讓更多人,退到更安全的島嶼。

其實,仔細想想,我們反而都會成為耶穌宣告的對象,誰也無法投出自己的石頭。

毛姆不就在自己的《雨》中描寫了這樣一段詭異又滑稽的故事嗎?

卻又有一個看似怕老婆的笑話,說是如此:

城中怕老婆者不少,便有人想要同類相吸,按照桃園三結義,四大天王,八大金剛的「口彩」來個十弟兄,可惜之可惜,偏偏在城中只有九人樂意。無可奈何,只好出城訪一訪,這倒是巧了,出城門便看到一個男人提着馬桶出門,眾人齊聲說:這必是我輩了。
那人聽了九個人的解釋,笑着搖手:我在城外做個第一名豈不是好?何必與你們在城中做第十個。

這樣的人,自然要有這樣的回答。

正如另一個笑話,卻適合拿來做個得勝結尾:

一個近視眼過橋,卻沒料到年久失修,一下子從旁邊欄杆墜落,幸而兩手亂抓,抱住了一根木樁。可眼睛掉落,一下子眼前恍恍惚惚,什麽也看不清。他心想,這要是鬆了手,八成就墜下腳底深淵,因此緊抱不放。後面的行人看了奇怪,告訴他,不要害怕,你腳下就是實地,儘管放手下來。近視眼搖頭不信,你不要哄我,只是抓着木樁大聲呼救,哭泣連連。旁人也只能搖頭嘆息,着急趕路,先走了。過了許久,這近視眼實在是抓不住了,偶然失手,便墜到地上。這才笑起來,原來是這麽近的實地,早知如此,當初何必抓得那麽緊,不肯下,反而脫了力,真是自己苦了自己。

人生笑話大概就是如此。

再三再四,能讓人記下的,不是大道理,反而是這樣的小笑話。

何必自苦?又為何不笑?

吃了打,先要知道痛,受了騙,便要明白自己傻。

否則無非鵲巢一根柴的遮掩,城外第一個的虛名,最後也只是脫了力,才明白那實地到底在何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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