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為女兒奴的父親

「鈴鈴鈴…」我看了一下時鐘，五點半，該起床了。

從衣櫃拿出熨好的上班服，搭配好對應的衣褲，我趕快刷牙洗臉，然後到廚房做早餐。經過女兒的房間，我敲門打開。

「芊慧，起床嘍。」

『嗚，再五分鐘。』

這樣的場景每天都在上演，我寵溺地看著賴床的傢伙，想著再過五分鐘回來叫她。

回到廚房，我打開冰箱拿出昨天買的雞蛋和香腸，這應該是家戶喻曉的招牌早餐。我用不沾鍋的鍋子煎了三顆雞蛋，還有兩條香腸，妥妥的一百分，再倒上兩杯牛奶，完美。

「芊慧，你起了嗎？」隔著客廳，我從廚房對著女兒的房間呼喊。

『嗯，起來了。』芊慧穿好校服，站在廚房門邊。

『爸爸，我今天會晚點回家。』她兩眼無神地說著，還沒從睡夢中清醒。

「有課外活動嗎？」我一邊收拾廚房，一邊回應她。

『不是，同學生日，我吃了晚餐再回家。』她看著我說。

「那要我來載你嗎？」我問她。

『好啊，左岸咖啡廳，學校外邊巷口那間，就我們上次經過的那家。』她解開了我身上的圍裙。

「你先吃早餐，爸爸去換衣服。」我把圍裙丟到洗衣籃，就往房間走去。

『喔，好的。』

作為單親爸爸，我的生活一直都圍繞著女兒轉，身邊的好朋友都說我是女兒奴，我也沒否認，確實是啊。芊慧很乖，總是很貼心，也很體諒為工作繁忙的我。但是，照顧女兒也處處會遇到我不擅長的事情。

像是她剛上初中的時候，因為第一次來生理期而感到不知所措，同樣不知所措的還有我，我也不知道啊，我沒看過這玩意兒，不知道要怎麼處理。

「爸爸，我那個來了…」芊慧在廁所喊我。

『哪個來了？』我不解地問。

「就是生理期啊。」芊慧大喊道。

『喔喔喔，好，呃，你等一下，爸爸幫你買那個衛生棉。』

至少啊，我知道來生理期不是要把她送到急診室，只需要給她買衛生棉就好，要是時間精力還夠的話，可以給她褒個紅糖水喝。我到商場後，久久未能做出選擇。就是衛生棉這東西，逛商場老看到，但站在擺滿衛生棉的架子前，還真的不知要從何開始選起。情急智生，我想起給我的好哥們打電話，他女兒和芊慧年紀相仿，應該會懂這些。

「喂，威健，幫個忙幫個忙，你買過衛生棉嗎？」

『呀，這，你等等，我讓你嫂子回答你。』聽得出來，這哥們兒也沒買過。

「喂，林哥。」

『嫂子，不好意思麻煩你了，我女兒來生理期了，這不，我就在商場要幫她買衛生棉來著，但不知道要選哪個啊？』

「哈哈哈哈，林哥，哪個牌子都行，但你要挑日用和夜用型的」

…

就這樣，有驚無險地度過了生理期這關。

但過了這關，還有下一關在等著我。

女兒從初中步入高中這個階段，身體上也會有不一樣的改變。她有一天，在我下班之後，很不好意思地張口問我。

「爸爸，你可以帶我去買女生的內衣嗎？」

也是這一幕，我越發覺得單親父親，照顧女兒真的不容易。我不能一昧地覺得，我照顧她的方式就是對的，足夠照應。事實上，總有我看不到的犄角旮旯，暗藏著很多單親父親照顧女兒會疏忽的盲點，我總以為自己跨過了就結束，總覺得自己足夠努力當好一個父親。

『好，我們明天去買。』我看著女兒答應道。

雖然是單親家庭，但我們還有很多親近的親戚，我跟較親近的表妹通電話，跟她解釋這一串事情後，她什麼都沒說直接就答應。這一關，又通過了。

…

由於工作需要，日後我很常會忙到晚上八九點，基本都錯過了給女兒準備晚餐的時間。於是我經過多番考量後，決定給女兒較多的零花錢用，這樣她就不會因為我沒下班就餓肚子了。

一切都在軌道上，我回家後，都會去敲她的房門，確認她是否在家。

有一次，我已工作到深夜十一點，拖著工作疲憊的身軀回家。進門後，發現芊慧不在家。都十一點了，她還能去哪？頓時，心裡萌生出不好的想法，我連忙給她打電話。電話響了幾聲後，就進入了語音模式。焦急的心情猶如一塊很重很重的石頭壓在我胸口處，我點開手機再看一下時間，十一點十五分。

就在我決定出門找她時，門外傳來鑰匙的鈴鐺聲，我聽出來是我在日本出差的時候給她買的吊飾。鑰匙插入門把，門把被轉開，芊慧踏入屋內的腳步聲，這一連串的聲音一下一下地打在我的心頭上，我忍不住屏住呼吸。

「爸，我回來了。」芊慧身上還穿著校服。

『你去哪兒了？』我一改往日的幽默，說出的聲音也帶微顫。

「我和同學討論報告，十點半才注意到時間，就往家裡趕了。」她小心翼翼地回應，深怕我生氣。

也許是我第一次那麼嚴肅的和她說話，她雙手握著書包的肩帶，不敢再往前一步走。

我想，我應該要好好地跟她說，千萬要忍住脾氣。

『下次遲回家要跟爸爸說，爸爸很擔心你，你知道嗎。』我還是忍住了脾氣。

「知道了，爸爸，不要生氣好嗎…我以後會事先跟你說。」她走了過來，雙手從握住背包雙肩帶轉移到我手上。

有過一次晚回家的經歷後，她也很乖巧地不再那麼晚回家。就算是因為什麼事耽擱了回家的時間，也會提前通知我。

只是還在青春期的芊慧，仍在摸索和好奇的芊慧，總會有蠢蠢欲動、想要嘗試些什麼的想法，當然，談戀愛是她的其中一步。

有一次，我正好提早結束了工作，特地繞了遠路給芊慧買她愛吃的日本嫩豆腐小吃。一手提著電腦包，一手提著大包小包的小吃，走在回家的必經之路。遠遠看見一對情侶，貌似是高中生的樣子，手牽著手互相依偎著，然後女生墊起腳尖在男生的臉上親了一下。我當時心想，現在的年輕人真的是早熟啊，在我那個年代，光是走在一起就已經很害羞了，更別說是牽手親吻了。

待我再走近一點的時候，發現這女生不就是我女兒嗎？

「芊慧。」我開口打斷了還在交談的他們。

『爸…』芊慧看到我後，立馬鬆開了牽著男方的手。

青春期的叛逆，這一關要怎麼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