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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风记 15 亲政

伊舟听闻有人叫着:“可想死我了。” 抬头一看,来人正是丁景,他听闻侍女受伤,被抬来湖边医馆疗伤,也赶着过来看望,刚到门口, 就听到伊舟说话,就忙叫着进了屋里。两人见面,俱是惊喜,伊舟还担心丁景会一直被困谷中,还计划待争令闹剧结束,就回谷看他, 如今见他出谷,心知定是已重获自由,由衷地高兴。

那四名女子却是丁景的侍女,又叽叽喳喳向丁景描述着伊舟如何疗伤,如何神奇,甚至知道她们来自百花谷。 丁景不禁也有些奇怪,问道:“是啊,伊舟哥是如何知道她们是百花谷的人呢?” 伊舟笑道:“我也是去过百花谷的人,她们衣衫上沾的香气,就算再掩盖,我还是能辨别出是百花谷独一无二的花香。” 丁景不禁大笑起来。继而互道别后情状,各自感慨。

丁景在谷中已快四年光景,那日从瀑布坠落,因为体内三交已被伊舟打通,在无意识之时,真气自行流转交汇,竟使阴阳二气相融, 由此打通修炼内力中的一个大关节,从此以后,内力进境更是一日千里。

他心中对无意中打通关节的事一直疑惑,于是就趁此机会问起, 伊舟笑道:“这真是你的造化,不过也并不奇怪,想那文人骚客做起诗文来,有时刻意安排,沐浴薰衣,苦思几日写不出一个字, 可不知哪天被个野果子砸了,或被刚升起的太阳刺了眼,或被蝉鸣惊了美梦,甚至就在梦中时,突然就文思如泉涌了。 也是一般道理,你定是日夜思索那练功之法,只是清醒时,调息运气不免囿于老路, 自是有所阻碍,只有在无意中,真气随意游走,却刚好互相交融了,如今阴阳交汇,真是要恭喜你了,继续勤奋练功, 早晚能自由地进入这种意念境界,那真是不世之奇遇啊。”

丁景很是兴奋,想起在练功中,确实是有好几次入定时,似乎感觉到要进入一个新的境界了,只觉百爪挠心般痒痒, 却总是恍惚中,近门而不得入,一直很懊恼,如今又得伊舟鼓励,信心顿时大增。接着又向伊舟说起自己的故事。

自丁景寻得那个山洞,定下要重夺谷主权柄的决心,更加潜心习武, 将十部花经来回重复修炼,开始几遍均有成倍精进,慢慢精进变微,但依然勤练不辍。 他独自来往,连身边侍女也不去招惹,也就没人来招惹于他,每日背上药篓出门, 上山采药,高山深涧如履平地,捕兔捉鹰时,拈花飞叶如射神箭,只需小半日功夫,就将药篓装满了,就寻一个石洞运气练功, 直到夜幕降临方回。

随着功力增长,实践出真知,加上伊舟的启蒙指点,对武学之道的理解也是日益增长。 内力既成,又开始参悟伊舟讲述的招式之道,苦练挥拳、掌击、指戳,又自制一把木剑,每日苦练拔剑及劈、刺、撩、削等动作, 选了一个岩壁,在月光或日头下,对影自练,随意刺出一剑或挥出一拳,对着影子,想象着是对手的一招,思索着如何破解。

如此和影子拆起招来,每次一旦开始拆招,随即连绵不绝,直到疲累得栽倒为止。几个月下来,拆招越来越快,剑随意动, 最后竟悟出一套拳法和剑法来,心中大喜道:“该给我的武功起个威武的名字了。 这内力融合了十部花经的内力,看这百花谷的地势,五道山谷,中间平地,正是汇聚融合之势,也合我内力心法之意, 平地正中刚好有一眼古井,就以这地势,我的内功就叫谷井真气。”

口中不由得念了出来:“谷井真气,真是好名字。” 高兴得又舞起木剑,练了一套剑法,自语道:“这拳法、剑法嘛,是跟着自己的影子练成, 此前母亲遗命云姐教我武功,但她并无武艺,只是安排一些大姐辅导,既无拜师之礼,也无师徒之实,自然都算不上是我的师父。 我和影子练剑,而影子乃太阳和月亮映照出来的,那我就拜太阳和月亮为师了,日月为明,那我的武功就叫明影拳法和明影剑法罢。” 就真的对着太阳行了拜师之礼,心道:“等到了晚上,再向月亮拜师。”

想到此处,不禁心花怒放,自顾自地大笑起来。

丁景白日去寻个石洞或岩壁练舞,晚上回来读书、习字。日常行走、呼吸有意不多加内力,谷中人还是以为丁景武功进境缓慢, 待到内力返璞归真时,又故意稍加内力于日常行走、呼吸、说话声中,也是不意让谷内高手疑惑自己内力境界。

一日夜里读书时,不知怎么就无聊地研究起自己的名字来,笑道:“原来景通影,父母真是有先见之明,早就知道了我的武功会从影子中修炼而成。” 不由得思念起父母,好奇心又起:“我读的那些书上,古人亡故,有的会有个谥号,我也来做做这个游戏。” 刚好书架上居然有本讲谥法的书籍, 拿过来就翻阅起来,却见到“布义行刚曰景”几个字,心中笑道:“原来我的大名还是个美谥呢。” 草草翻阅一下,又道:“看来父母可以占个怀字。”

丁景心中一直思虑的,还是如何成为真正谷主之事:“要真的成为谷主,就得有人支持,这百花谷远离中原,寻找外援定无可能。 如今左使已闭门不出,不理谷主事务,各大姐都成了右使的跟屁虫。自己就是个傀儡摆设,孤家寡人一个。“ 又想:”那些迎风倒的大姐,我也不敢让她们支持我,支持云姐作谷主的是她们,后来赶走云姐,幽闭云姐,她们也逃不脱干系; 谷中侍女倒是不少,可个个不会武功,就算她们支持我,也没什么用处,更别说她们知道我就是个傀儡,本也不会支持我。 可这也是我唯一能下手的地方了。”

思索几日,至少有了方向,自此又苦思:“怎么让侍女她们不仅仅支持我,还得忠于我呢?我只有一身武功,别无长物,可这谷中又不允许她们学武。” 对着窗外月亮,恭敬道:”师父啊,可否为弟子指点迷津?“ 每日如此思虑,有时在石洞里练武,也禁不住喃喃自语:“武功,侍女,武功,侍女......” 状如痴颠。

一日清晨,懒劲发作,不想再出门练功,就想休息一日,在书房内读书,看着几名侍女在房内忙碌, 突发奇想:“我不信这些侍女就甘于服侍别人,对百花谷武学不感兴趣?我倒要试上一试。听之前的侍女说起,不是曾经有人偷学武功嘛。” 灵机一动,大声读起书来,读的却是百花谷武学入门的茶花经,还暗中观察侍女的反应。

果然,四个侍女手中忙活得渐渐慢下来了,丁景心中大喜,寻思:“看来她们还是对武学感兴趣的,只是不敢,不能看这些武学秘籍, 如今,是我自己读出来的,而且以谷主身份,她们也不能算是偷学,虽然冒着风险,难免也心存侥幸,只怪这武学太吸引人了吧。” 读完了开篇总纲,喜道:“哎,原来大声读书还有如此乐趣,难怪以前经过书塾时,夫子让那些小童们读得特别大声。 我以后就按此方法读书了。” 几个侍女一个激灵,忙过来服侍。

此后,丁景就在自己书房里朗读经书,那书房本就在自己居所里面,他一面朗读,一面暗中观察侍女们的动向,一面聆听屋外动静儿, 听着是否有右使或花部大姐们经过。一连几天,丁景发现自己书房外的侍女还多了几个,有的还在暗暗的挥拳弹腿,作练武的架势。

丁景心中好笑:“除非你们是练武奇才,就凭听听经书就能练好武功?” 转念又想:“不对,我得想办法暗暗教她们。” 接下来,丁景读书就不严格按照经书中的内容了,还加上自己的解释,通俗易懂地读给书房外偷听的侍女,有时观察到侍女有疑惑之色, 还详加解释,连有些穴位的位置都一一指明。如此,一个读,一个学,双方自有默契,都不明言。只是每次读书,书房外聚集的侍女越来越多了。

丁景就如一个高明的说书人一般,每日教习一点儿,让那些侍女们一旦入耳,就欲罢不能,上瘾一般。当然,百花谷武学玄妙精深,却又极易入门, 要知这武学本是护卫太监们提炼出来,为前朝逃难的公主、郡主们习练所用,虽然落难,但主仆分明,自然要照顾周到,需要循循善诱, 一旦入门,就会马上沉溺其中,难以自拔。

这些侍女平常帮着主人收纳着这些诱人的秘笈,却不能翻看,就如饥肠辘辘的孩童围着一桌美味, 大人们却不允动筷,早就心痒难耐,垂延欲滴。如今听人读了出来,就如饥饿许久的鲨鱼闻着了血腥。

丁景见侍女们学武心切,又捡最基本的武学从头读起,开始正式一步一步地教习。反正别人也见过他翻来复去练习那些经书,并不起疑。 从此也无需避人耳目了,无需寻那深洞峭壁,就在屋内练武。 练功闲暇就在书房内读些闲书,对养蜂之法也是好奇,经常问起侍女们很多问题。

百花谷内藏书丰富,各类经史子集,野闻稗史应有尽有,甚至还有高祖实录,太祖实录之类的书籍,丁景不知门道,并不觉得奇怪。 伊舟曾教他读书,但识字毕竟有限,有些书籍文字实在诘屈聱牙,偶尔还问起绿萼一些字的读法和释义,绿萼虽然犹犹豫豫,但还是勉强教读了。

一日读书至深夜,觉得有些疲乏,就出屋游荡,活动活动筋骨,不自不觉又来到右使屋外,暗笑一声正要转身回去, 又想:“既来之,多偷听一次,又有何妨?” 于是猫下身去,就听见右使在问话:“那小子练功如何了?” 一侍女回道:“最近,谷主练功好像没有进展,脸上虽少见痛苦之色,但所练招式还是一些入门功夫。”是绿萼的声音, 右使道:“莫非他闯过了那道难关?” 又喃喃道:“我不信,我不信。” 丁景也能想象右使定是边摇头边说这些话的。 绿萼道:“不过......” 右使问道:“什么不过,为何吞吞吐吐?” 语气急切。

绿萼道:“谷主最近老呆在书房内,很少出门,也不去采药了,一直在看书,还让我教他识字,我未请示右使,便教了他一些,还请尊上责罚。” 右使不由得笑出声来,道:“我还以为什么大事,教他认几个字,何须请示?” 又低声自语道:“莫非这小子知难而退,弃武习文了?”

绿萼又道:“另外,谷主还喜欢问我们一些养蜂的问题......” 右使未等她说完,就道:“你知道什么,就告诉他什么,我担心他自此不练武了,要是没有其他闲情逸致消遣,岂不憋坏了他?” 绿萼道:“右使体贴。” 丁景知道她们问话已经完毕,也起身悄然而去。

第二日,绿萼就变得更殷勤了,为丁景送来了更多书,还有养蜂方面的书,道:“谷主,我见你有些书快读完了, 这书房里也没类似的,就去藏书房取了一些,看谷主是否需要?” 丁景看了看,有些书还真是自己找了很久而不可得的,正是自己所需,道:“哎呀,真是辛苦你了,都是我需要的。” 随手捡起一本书,看了看,道:“比如这本下册,我老早就读完上册,一直没找到下册,真是多谢你了。”

绿萼见丁景忙不迭的道谢,反不好意思了,道:“之前,我多有疏忽,该死,该死。” 丁景道:“你已是够有心了,哦,我该练功了。” 于是走出书房,练了几套拳脚,只算活动筋骨,就到书房内坐着休息,不知不觉打起盹儿来。

朦胧中,听见有人说话,是侍女绿萼低声细语的声音:“最近,书房外的人太多了,那人就快发现了。” 另一个侍女蓝蕊也低声道:“那怎么办,不知谁多嘴多舌,走漏风声,现在可不好赶走了,除非不让谷主读出声来。” 绿萼道:“不读出来,我们不也听不到了?不过,这段时间,我听得越多,就想听更多,可担忧也越来越多,生怕那天被右使发现, 得定我们偷学武功之罪,想想那些刑罚,我身子就发抖。干脆趁我们还陷得不深,不让谷主再读了。”

又一个侍女青枝向来伶俐,也凑过来小声道:“是谷主自己读出声的,怎能说我们是偷学呢?再说,这个谷主宽厚老实,就算要责罚, 可以请谷主为我们求情嘛,毕竟是他惹出来的事端。” 蓝蕊道:“可是这谷中也没人听谷主的,连有些侍女也不把谷主放在眼里呢。求情有用吗?” 绿萼道:“别瞎说,我看谷主绝不是一般人,别看平时和和气气的,有一次他端坐练功时,我只无意瞧了一眼,他并没看着我,但觉眼中一股冷气, 让我吓得哆哆嗦嗦小半天呢,可有威势了。” 青枝道:”是吗,如此一旦事发,我们就死缠着他,我们是他的侍女,看在照顾他这么久的份上,他终会护着我们的。 至于你说的,侍女太多了,我倒有个主意,要不让他们分批来嘛。一次就来个三四个。”

丁景稍微清醒了一些,睁开眼睛,见书房内外并没有人,话语声是从厅外传来的, 又闻蓝蕊道:“可没人愿意走啊。真要用强,有些不知事的,跑到右使那里去嚼舌头,可就糟了。” 青枝道:“让红蕾去说,她牙尖舌利的,不信她说不服她们,就告诉她们分批来,都记诵下来,然后互相交换,不就得了。 不过你刚提到右使,可还真得防着点儿,虽然她不曾来过谷主这边,就怕万一啊,以后谷主读书时,还得有几个人放哨才行。” 接着就有人去叫红蕾,然后一群侍女嘀嘀咕咕,青枝出策,红蕾号令,如此安排妥当了。

丁景心中笑道:“说到放哨,恐怕还得靠我自己,我已经听见有人过来了,你们还在叽叽喳喳。” 故意咳嗽一声,侍女们如被惊的小鸟, 四散而去,本应在此服侍的侍女们都捡起手边工具假装忙碌起来。

不大一会儿,真有个侍女,右使身边人珠儿,趾高气扬地走来,向绿萼道:“告诉你们主子, 下个月二十五,先公主诞辰日,全谷集会。你们也准备准备吧。” 说完,并不向丁景见礼,就直接离开了,丁景早已习以为常,并不生气。 这谷中每年两次全谷集会,依次是先公主,也就是百花谷创建者的诞辰和忌日。诞辰那天,全谷人一起热闹,互赠礼物; 谷主,左右使及各花部大姐还要聚会商议谷中事务,其实丁景也没什么准备的,因为没人真得要和丁景商议什么事情。

但是这一次,丁景开始好好准备了。

绿萼等四位侍女越发尽心服侍,丁景更加废寝忘食地读书,偶尔提起一些武学之道,刚好挠到她们今日所学的不解之处, 如此几回,青枝忍不住直接相询,不过几日,书房之内,侍女们尽心为丁景讲书,丁景用心为侍女讲武,五人的关系从未如此和谐。

丁景就问道:“你们如此爱武,为何不央求右使允你们学武呢?” 绿萼道:“这谷可是先公主所建,此前可在皇宫之内,如果侍女舞刀弄枪的,那皇帝、公主如何睡得安稳呢? 会武功的大内侍卫和太监也只能住在宫外的。依照老例,我们就不能学武了。” 丁景恍然大悟,又道:“可现在我们不是在皇宫大内了啊,这规矩如何不能改一改呢?”

绿萼道:“就算没有皇宫,也是祖制,谁敢改?” 丁景心道:“也真是迂腐,公主都成先公主了,还提祖制,我看先朝之所以亡了,祖制就是一个原因。” 口中言道:“先公主也早已薨逝,我现在可是谷主,我说要改,能不能改?”

侍女们忍住不笑,不知是想笑话他昨天刚学会念那个字,今天就要掉个书袋,还是想笑话他一个傀儡自不量力, 丁景正色道:“如何不能?你们倒是说说,我知道你们肯定心中在想:你一个傀儡,还胡吹大话。” 四侍女连忙跪倒,齐声道:“谷主恕罪,我们万万不敢如此胡思乱想。” 丁景道:“快起来吧,既然不作此想,何罪之有?” 又道:“在这书房内,你们不必再叫我谷主,你们比我还大了几岁,怎么能成为主呢,我并非谷主,也不想做个谷主。 哎,待我看完这些书,就出谷去,到那让我魂牵梦绕的江湖中去。”

四侍女不再那么拘束,肩膀都松弛下来。 丁景继续道:“我曾从燕地穿过中原,再溯江入蜀,又沿茶马道,才来到这百花谷,那段经历真是我最快乐的时光。” 四侍女都不再说话,眼中透出期待的神色,都盼着丁景继续说下去。

丁景了解,吸引她们习武的不仅仅是武功本身,还有外面自由自在的江湖, 沉吟一会儿,就开始自说自话地从燕地开始说起,如一个老人,陪着自己的孙子,讲述着自己曾经五彩缤纷的一生。 说到即将要上少林,就见外面几个侍女在探头探脑,丁景知道读书的时间到了,四个侍女听得如痴如醉,才发觉已到了傍晚。 她们知道今日的故事时间结束了,该开始练武了。

第二天她们都尽快忙完自己负责事务,不约而同地来到丁景书房,如此连续四天,丁景才将自己的故事讲完,而这四天内, 她们时而置身于雄伟的少林寺庙宇之下,时而在壮阔的江面之上,时而又在青石路上苦行,才知道外面还有多么大的一个世界, 突然感觉自己脑袋里装下了一个广阔的天地山河,一直扩展到无限远处,心神往之。

谷中这些侍女幼时就成了孤女,被带到谷中后,还未曾出谷一步,再过二十来年,如果运气好,受到某位大姐或左右使的青眼, 可能成为采办或信使,才有机会出谷,此刻她们比丁景还要期待有一天能够离谷而去。 每日就问丁景有何方法能改掉那个不许她们习武的祖制,甚至还想出了好几套办法来计划怎么离谷。

丁景向她们保证:“我定会让你们自由习武,还将带你们出去闯荡江湖。” 这消息不久就传到了很多侍女的耳中,都如久困的鸟雀,看到被解救出牢笼的希望。 丁景感觉,自此后,那些侍女看自己的眼神都不一般了,既有期待,也有随之而来的崇拜,第一次感觉自己真的像一个谷主了。

每日傍晚,丁景依然在大声的读书,连珠儿也被吸引了过来,她不仅没有大吵大嚷,说出要告发之类的话语,反而带着一卷纸和一支笔, 侍女们都有些奇怪,装作忙碌的样子,而丁景依然在大声读书,珠儿稍微观察一会儿,就坐了下来,开始写起字来, 丁景读着什么,她就写着什么,一时忘乎所以。

丁景慢慢站了起来,慢慢向房外踱步出来,读书之声也稍稍降低,但正在忘神听他读书的侍女们听来,并无丝毫变化, 只走到珠儿桌子前,见她还在写着,字迹娟秀,口中还念念有词,似乎想同时把写下的东西给背诵下来。 丁景温声道:“你在写什么呢?” 珠儿顿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又抬头见到丁景,吓得从椅子上跌了下去, 丁景顺势抄起那些纸张,看见所记都是武功经书内容。

红蕾和青枝也凑了过来,见到纸上所记,问道:“谷主,这写得是什么啊?字都认识,就不知道什么意思。” 丁景忍住好笑,道:“此乃百花谷武学秘籍茶花经。” 红蕾佯装惊道:“哎呀,珠儿怎么会有这些?莫非你拿这些东西到我们这儿,想嫁祸于我们,你好狠毒,幸好谷主抓到你的现行。”

珠儿已吓得花容失色,伏在地上,不住发抖,爬着抱住红蕾小腿, 哭道:“没有此事啊,我不过是听人说,这里可以抄经,也不知道是什么经。都是好姐妹,你可要救救我啊。” 红蕾道:“你不知道什么经,就来抄?事到如今,还不老实,我怎么救你?” 珠儿又抱住丁景哭道:“求谷主救我,我以前眼瞎,求谷主大人不计小人过吧。” 不住磕头。

红蕾道:“你还没说,你为什么抄经呢?” 珠儿道:“我听说谷主在讲茶花经,还听说可以抄写下来,你们看这不还有其他人也在抄吗?” 话语又硬气了些微, 红蕾一声大喝:“还要攀扯于人,你们几个给她看看,你们抄的什么经?” 有人就拿纸张过来,红蕾道:“看清楚了吗?识字吧,这都是什么经?” 珠儿斜眼看着,却是一些养花、养蜂窍门儿。 红蕾道:“她们都是谷主请来,你主人也同意了的,把养花、养蜂的经验写下来,准备呈给谷主看的,你还有何话说?”

珠儿彻底瘫在地上,红蕾道:“我再问你,为什么抄经?” 珠儿哆哆嗦嗦,道:“我听说每日谷主在书房读百花谷武学秘籍,就来想学,只怪自己记性不好,就想把秘籍抄写下来。 请谷主和红姑娘饶命啊。”

红蕾环视一周,道:“你们都听见了,你们说该怎么办?” 大家叽叽喳喳:“让她主人发落吧。” “不错,右使最是铁面无私。” “还是放了她吧,哭得多可怜啊。” 丁景听了一会儿,道:“红蕾姑娘,看她也是初犯,就饶了她吧。” 红蕾道:“饶了她?可要是右使知道了,说我有事不报,可不会饶了我。除非......” 珠儿忙道:“除非什么?莫非你是说那封信?” 红蕾道:“不错。” 对着珠儿耳边,悄悄说话,就见珠儿脸色慢慢和缓,说到后来,堆满了喜色。

转眼间,先公主诞辰日就到了,谷中欢天喜地,祭天拜地,感谢先公主后,谷中众人成群结队就在谷中嬉闹去了, 而谷主、左右使及各花部大姐还要聚在一起,商量接下来一年谷中各项大事,贴身丫头也服侍在侧。 右使主持商议,丁景坐在正中,脸色木然,就如张贴在正中的一副画像,也没人理会他,就商定了各项事务。

就要结束时,右使已经要站起身来了,丁景突然小心翼翼地说道:“我还有一事,请各位商议。” 众人一惊,仿佛被一张图画突然开始说话而吓到了一般,右使道:“谷主要给我们散礼物吗?” 众人都格格笑了起来。

丁景定了定神,道:“听说去年,好几个姐姐回谷哭诉在外被人欺负,我们百花谷地远人稀,又多是女流,身在江湖, 为何不教习各位姐姐习武,而只我们这些人能习武呢?” 右使厉声道:“这是祖制,你要我们都数典忘祖吗?”

还未等丁景搭话,珠儿突然道:“这压根不是什么祖制,景老谷主在世时就已经说过可以让侍女习武,也正是基于谷主同样的担心。” 右使双眼如剑般射向珠儿,让她打了个寒颤,厉声道:“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儿吗?还不滚出去!” 丁景道:“且慢。”

右使又道:“还不滚?!你不知你犯禁了吗?既然不走,那我就动刑了。” 一掌已经劈了过去, 却被硬生生接住,不是珠儿的脸颊,是丁景后发先至的一掌,屋内众人都是大惊,没想到丁景武功竟如斯之高。 丁景并未全力,右使已能感觉武力上的悬殊差距,还能感觉众侍女如剑的目光,惊骇得一时呆住:“你们要造反啊?”

珠儿见有人撑腰,又道:“右使一贯擅权,稍有异议,就拳脚相加,今天各位都看见了,我们这些下人一直敢怒不敢言, 今天我拼了小命不要,也要揭穿右使,就是这位柳云烟姑娘的面目。” 她看了看丁景,又道:“景老谷主在时,一次出谷办事,还没回谷,就曾手书下令,改了侍女不能习武的禁令,却被右使压下, 她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能继续以武压人,继续如今天这般,一言不合她意,就要一掌劈死我们。 我和红蕾姑娘虽然知道她压下老谷主敕令,却也不敢声张。”

说完,就跪下道:“谷主和各位大姐,虽然我们地位卑微,可看在我们一直勤勤恳恳,尽力服侍各位的份上,可要为我们这些可怜的侍女做主啊。” 其他侍女也纷纷跪倒,珠儿继续道:“老谷主的手书,就在此,你们大可看看,我是否说了慌。” 说完,将一封信交给丁景。

丁景接过母亲遗物,手都有些颤抖,取下信笺看来,确实如珠儿所说,信上也说道:百花谷人丁愈发凋零,而外敌日盛,虽有祖制, 但为生存,变更祖制亦无不可,且先祖也曾行除弊兴利之举,为增加护谷人手,令右使负责教习侍女武功。

丁景看了看,又将信笺递给左使,道:“左使,你看看这信可是老谷主亲笔?” 左使看了看,脸色又惊又喜,微微一笑,又转为平静,点了点头。 不知何时,屋外已围了一大群侍女,突然一人嚷道:“右使擅权,已不能做得右使。”其他侍女也随声附和,声势不小。

右使心知大势已去,而各位大姐看见珠儿已出来指证,也无话可说。 丁景道:“既如此,那右使就出谷去吧。既然老谷主已取消侍女习武禁令,以后就由左使负责教习侍女们习武。 右使原来的侍女都划给左使使唤吧。”

原执事房大姐宫姑娘突然站起来,道:“老谷主在谷中时,从来没有透露要改祖制之意,为何出了谷,反倒起意?这封信,我怀疑有假,可否让我看看?” 丁景道:“在这谷中,如坐井观天,不免夜郎自大,只有出谷,才知世界广大啊,这又什么奇怪?你要看,就拿去好好看吧。” 宫姑娘从丁景手中接过信件,仔细端详,确实看出一些疑点,但也苦于无一击能中的确凿证据,也无奈的点了点头, 本来满心希望的右使彻底脸如死灰,奔了出去。

丁景看着右使失魂落魄地奔出,就在正中坐下,挺了挺身子,见左使以下各位大姐都看着自己, 道:“我虽然当了几年有名无实的谷主,却把自己作真谷主看的,这谷中的一草一木,我可都了解清楚的。”

此话一出,直吓得各位主事大姐气不敢出,心知:“不知他的神功何时大成的,何时进过我们房间, 也不知道啊,谁知道偷偷记着多少我们做的什么对不起他的事呢。这是要算账来了?” 就听丁景又道:“我想这百花谷出产丰富,在进谷前就听说我们这百花蜜乃蜜中皇后,在川藏甚至中原、远南都受欢迎,更别说还有茶叶和香料, 为什么谷中的姐姐们还过得这么清苦呢?”

大姐们才松了一口气,在新谷主面前重新表现的机会也来了, 七嘴八舌道:“还不是被那柳云烟给昧了。” “趁她还没走远,追回来,让她给吐出来。” “想她昧的,可能还在收拾呢,快去堵着。” 几个人就着身要出去堵截了,心想:“没有昧,也得扒你一层皮来交差。”

丁景见众人误会了自己说话,忙道:“不是她,是那些拿我们货的人昧了我们。” 那几个人才重新坐下。 听谷主接着道:“此前我就一直在琢磨,哪一天要真正做了谷主,就要办三件事,这第一件,让谷中人都可习武,已经做了。 还有两件就是:自负自谷,自产自销,以后这十个谷就由十个大姐各自负责,左使给她们定出任务,这任务多少嘛,你们自己商量, 另外,以后这谷中出产,我们自己来销,那些谷外的小茶铺可别想再随便打发点儿银子,却拿着我们的东西当金子卖了。”

左使心中有话,正要出口,转念又想:“这谷主正要意气风发,且三句一个要当真正谷主,怨愤之意不减,还是暂且不说为妙。” 只赞赏、崇拜地看着谷主。又听他详加解释,大家都点头称赞,于是,议事完毕,各自忙碌去了。

自此以后,百花谷焕然一新,侍女们如从冬天醒来的小动物,浑身充满了动力,而丁景将目光投向了谷外更广阔的江湖。 第二天一早,众人都穿戴一新,在左使房外集合,只见珠儿还在忙着打扫房屋庭院,绿萼等四侍女服侍丁景,就由谷主教习武功了。

左使就自茶花经开始教习,上午讲经释理,下午拳脚运气,众人学得用力,左使教得尽心,一时间热火朝天。 当大家练武完毕,珠儿只能呆呆地看着她们远去的背影,每个人都和左使一样,认为她背叛了右使而有此报, 慢慢就忘了珠儿背叛了什么,又到底为了什么背叛。而红蕾等人还以为珠儿也在练武呢。

转眼又到了采香割蜜时节,丁景领着四名侍女,装扮一番,还有几人运着刚割下的百花蜜,出谷去了。 到了集市上,已日上三竿,只见每个摊位之前都围着一群人,有的做富商打扮,在评评点点, 有的道:“老张头,你今年这药材成色可差多了,我可要不了多少了。” 老张头只得唯唯诺诺:“周大官人,这成色可不差啊,你不要,别人可抢着要呢。”

周大官人轻蔑一笑道:“那你先等着吧。” 一群人就要散去,老张头忙道:“那就便宜点儿,这些可比去年多了两成,还给去年那些银子,如何?” 周大官人手一挥:“给包了。”一群人就包了几大袋,扔给张老头一包银子。 张老头取出一块碎银,入嘴咬了咬,苦着脸叫道:“哎呀,你这银子成色可太不足了啊。” 可那周大官人已走得远了。

丁景见了,骂道:“一个奸商。” 四下望望,有卖药的,香料的,花蜜的,各式各样,人来人往,就如展会一般。 丁景驻足一会儿,百花谷的蜜也到了集市上,就听集市有人叫道:“百花蜜来啦。” 眨眼间,就把百花蜜的推车围了好几圈,丁景也被人捎带着挤了进去。

推车小姑娘腾挪出位子,道:“今年这蜜,尤其好,我们也辛苦一年,可不像往年了,谁给点儿碎银,就随便取。今年,谁出价高,谁包圆儿。” 众人听了,吵嚷几声,就慢慢静下来了,却没有一人出价,也没一人散去。

丁景不禁奇怪,心思:“你们还在考虑什么?要不我先开个价?” 言道:“这么好的东西,我出一千两,包了。” 那小姑娘见是丁景,脸上一惊,正要说话,丁景忙施眼色,又道:“嫌少吗?那就两千两。” 众人开始叽叽喳喳,有几人却向丁景这边掩了过来,众人也连忙让路,丁景一看,是五个富商打扮的汉子,一脸凶悍, 将自己挤了一个趔趄,一大汉叫道:“这百花蜜,我包了,十两。” 声如洪钟,吓得推车小姑娘一个激灵。

丁景好不容易站直身子,道:“我先出的价,也比你的高,凭什么你包了?” 那大汉道:“你出价了?我怎么没听到呢?” 又向众人问了一圈:“你们可听见这位公子出价了?” 众人嘻嘻哈哈,摇头道:“就刚刚听见齐掌柜出价,没听见有其他人出价。” 丁景心知遇到泼皮了,那齐掌柜又道:“小姑娘,还有其他人出价呢?”

小姑娘见了那大汉的威势,有些怯懦,刚开口:“没......” 又见丁景投来坚毅的目光,挺了挺身子道:“刚才这位公子出价两千两。” 拉着丁景走到推车旁,那四个大汉也挤了过去,似乎四只大熊围住了两只小羊羔,小姑娘继续道:“你想包了,除非出价超过两千两。” 丁景道:“不,我现在出价一万两。” 小姑娘接口道:“那齐掌柜就得出价超过一万两,才能包圆。” 齐掌柜怪叫一声:“有人撑腰,敢戏耍于我?我倒要看看你这大腿粗不粗了,上!” 一个大汉直取小姑娘,三个大汉围住了丁景。

丁景见四人胡须倒还够手,一把将他们胡子扯到一处,四人就脸挨着脸,凑在一起,脚上不断踢腾,却沾不到丝毫衣衫, 想要用力挣脱,哪怕扯掉胡子也在所不惜,丁景却借势来回推拉,几人想弃了打理多年的美髯也不可得。只逗得众人哈哈大笑,齐掌柜也制止不住。

四个大汉只得跪着求饶哀嚎,丁景放开胡子,一个绊子扫向齐掌柜,再一脚就踩在了他脸颊上,道:“你还要包圆吗?” 齐掌柜好不容易挤出个字来:“包。” 丁景道:“好,那我就帮你出价了,两万两。” 小姑娘笑嘻嘻道:“好勒,齐掌柜出价两万两。” 又对着已经走远的围观者叫道:“可还有出价更高者?没有的话,这上品百花蜜就归齐掌柜了,恭喜他了。” 这小姑娘也恢复了爱玩儿的天性。 丁景撤了脚,道:“今年这百花蜜是你的了。” 齐掌柜哪里还敢嘴硬,忙挥手让四个大汉去拿银子。绿萼等四侍女也围了过来,一阵欢声笑语。

远处的围观者也议论纷纷:”这少年可算惹了大祸了。” “大祸就大祸吧,也算为我们出口恶气。” “你真是天真,记得祥林街的事不?” “听说这齐掌柜可是点苍山的人。” 众人连忙住口,就要散开。 良久,四个大汉取了银子,卸下百花蜜,又装银子上车,才狼狈而去。

绿萼道:“这蜜也销得太快了,我们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就在这大理城好好逛逛吧。” 丁景道:“不错,我们就去逛逛,看看那齐掌柜后面还有什么花样。” 丁景及四侍女还有四个推车的,一行九人就去逛大理城了。 逛得累了,就在一路边茶庄小憩喝茶,就听见周围一老者道:“哎呀,可不的了,这大理集市开市刚刚一天,就被人砸啦。”

丁景忙凑过去,问道:“这位老丈,是如何被砸了?” 那老者道:“说是齐掌柜在集市上吃了亏,带人去找回场子,不想没找到人,就把集市给砸了。” 丁景又问:“可有人死伤?” 老者道:“那集市就开了半天,人早就躲起来了,那些店铺,花花草草可就遭了殃。” 丁景忙付了茶钱,道了谢,就带着一行人奔集市而去。

果见一个大汉,跟着二十几个大汉,其中还有五个鼻青脸肿者,正不住叫骂。 丁景看到那集市被这些人祸害得乌烟瘴气,也不打话,随手拾起一支木杆就冲了过去,

丁景木杆指着那带头者,道:“你们是那方盗匪,如此可恶!” 那带头者道:“我们乃点苍山人,在下高松云,看公子也是一身武艺,定是江湖中人,何不交个朋友?” 丁景更是气急,道:“这种江湖败类,和你交朋友?” 青枝拉了拉衣袖,丁景随之远走几步,绿萼等几人持剑盯着。

青枝道:“这点苍山可是这附近一大门派,之前的老谷主都交代我们不要和他们起纷争,此前这百花蜜就是被他们安排人抢过去的, 别看今早很多人来取,但最终都是交给了点苍山的人。” 丁景心想:“这被欺负的日子,到我这里可就得结束了。擒贼先擒王,我倒要看看这点苍山什么货色。先稳住他们再做计较。” 言道:“好,那今天先放了他们。” 走到那群人跟前道:“你们先起来。”

高松云站起身来,心想:“肯定是那小妮子告诉了这毛头小子,我们的厉害,可不就乖乖的了。” 脸上也恢复了倨傲表情。 丁景道:“你们走吧。别让我再遇见你们。” 高松云哼了一声,手一挥,一群人就做鸟兽散了。

第二天一大早,丁景交代绿萼、青枝注意点苍山那群人的动向,自己独身一人去往点苍山,又过了一天, 八个姑娘只等得心焦万分,生怕出了什么意外,没成想,黄昏时分见到丁景回来,依然是独人独骑,比出发时,还要显得平静。 却带来一个好消息:此后,百花蜜就由点苍山包了,以今年出价为底,每年还要涨一成。 众女只是喜气洋洋,以后百花谷的日子不会再清苦了。丁景只是暗暗兴奋,还没找到分享这种喜悦的人物,只能暗爽。

丁景从自己发现囚禁云姐的石洞开始,拣主要的故事来讲,伊舟听完,心里压抑不住喜悦,叶瓷和霍牧也是由衷佩服,小小年纪,竟有如此能耐。 伊舟听闻丁景也牵挂云姐,道:“云姐其实已经出来了。” 就将在西湖边的风云客栈遇到云姐的事情给丁景说了。 丁景喜道:“那可是真好,不用我再悲伤挂念了,我一会儿就要去见她。”

伊舟点了点头,又问道:“那点苍山剑法委实有独到之处,你可曾和他们打过一架?” 丁景道:“只用了三招,用一对肉掌就卸掉了掌门高星河手中之剑,否则他们怎么能服?” 伊舟惊道:“妙,不过毕竟那点苍山人多势众,又是地头蛇,你们还是多小心在意。” 丁景点了点头。

伊舟又问道:“你此番出谷,应该去过少室山了吧,为何又来到江南呢?是听说我在江南吗?” 丁景道:“我本是要去少林寺,祭拜父母的,但路上听说江南群豪争夺武林盟主令牌呢,于是心想要是夺下这个令牌,再去父母墓前拜祭, 父母定是更为欣慰,然后拿着那个令牌,让少林寺的大和尚也去我父母墓前悔罪。不曾想在这儿遇上伊舟哥哥,也算好事成双呢。”

伊舟笑笑道:“少年人意气风发,有志气,不错不错。不过那少林寺暂时还是不要去惹他们, 那盟主令牌本是有人设下计策,引人争斗,你们就不要趟这浑水了,而且......” 未等伊舟说完,丁景急切道:“莫非伊舟哥哥已经拿到了?我想以哥哥武艺,当是轻而易举,何不借我使使?”

伊舟微笑道:“非也,令牌应该有主了,但不在我这儿,我猜啊,应该就在打伤你侍女的那帮人手里了。” 丁景略觉失望,伊舟又道:“那帮人的武功路数,实在奇怪,此事关系重大,烦请姑娘能否再将你们如何交手的情况详说一次?”

那位受伤最重的姑娘,名为红蕾,道:“我们出来办事,绿萼先回,我们三人正一路观景,三个泼皮无赖无端调笑我们, 我们不忿,就与他们打斗起来,他们只出了一人,还出言挖苦,我们三人气急,就一起上了。” 伊舟心思:“这倒和我的推断还有所不同。”

红蕾继续道:“一交上手,就觉得奇怪,青枝和蓝蕊的招数老向我身上招呼,再加上那个无赖少年,如同我一人对三人,不久就不支倒地了。” 那青枝也道:“是,我也是这种感觉,我的出招莫名其妙就移到了红蕾身上,待她倒地,我就感觉我是与蓝蕊和那无赖两人对打了。” 蓝蕊也点了点头,道:“后来绿萼找我们回来,谷主也亲自赶过来,那无赖也被同伙给劝住,逃跑了。 我们为了分头找地方疗伤,就没去追他们,绿萼首先就找到了这里。” 伊舟道:“原来如此。看他们这牵引手法,应该是公西家的。看来,我得去拜访拜访他们了。”

丁景道:“公西家?是什么来头?” 伊舟道:“他们是江南这带的望族,听师父说,他们本来不姓公西,到底姓什么,他也不知。居然漏出了如此高妙的武功, 我心痒难耐,要去领教领教了。”

丁景道:“本来也想和哥哥一起去,可还要去少林寺祭拜父母,看望养父母,实在遗憾啊。” 心中想的却是:“定是去公西家抢盟主令牌,肯定是手到擒来,我可没办法再和你抢夺。” 伊舟道:“那也好。我倒是想先领教你的功夫。” 丁景道:“小弟怎敢啊?” 而伊舟掌风已到,不得不起身招架,两人斗在一起。

伊舟斗了几个回合,暗暗心惊:“不愧是练武奇才,纯靠自己摸索领悟,已达一流高手境界,这百花谷的武功也是取百家之长,与其交手, 似乎在同时和少林、武当、峨眉等各路高手一起交手一般,武功中不时露出那些门派的影子。” 打了三十多回合,伊舟撤招,道:“够了,够了,真是后生可畏啊。只是应变稍显凝滞。”

丁景道:“看来要多找人练练手了。” 叶瓷笑道:“老毛病又犯了,自己还是个后生,还叫别人后生,真是不害臊。” 伊舟道:“是,是,用词不当,用词不当,丁景当然不会在意的吧。” 一群人哈哈大笑。

欢笑之后,就是离别,丁景一行人要踏上归程了,伊舟又再三交代,暂时不要去少林寺生事,说得丁景有些不耐,只好答应。 然后丁景五人与伊舟三人告辞而去,伊舟要照看医馆,只能送出老远,还叮嘱着丁景江湖行走,小心在意。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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