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叔|gunshock
根叔|gunshock

⎡邊緣回望後,滑進一界混沌,從不掙扎。跟自己的過去過不去,執著地浮沉著。⎦ Still hope/to hand stitch my book/of ups & downs on a tightrope./No plan to elope/coz it just chokes.

關於蹲廁

那一年我大概十歲,在那次之後,遇蹲廁比見鬼更恐佈⋯⋯

我老家是的的確確的農村,整條村子裡住的都是同姓親戚。房子最近十年才開始因太殘舊破爛而修葺甚至重建。每年回鄉祭祖,我爸與姑叔一共五房的十幾人都會包車回去。有記憶以來,我們都在同一親戚的屋簷下住上一晚,到第二天拜神後,在 lunch 與 brunch 中間的微妙時間吃過午飯便離開。我到了現在也說不出屋主是我們的誰,連他家裡與我同輩的都是XX姐、XX哥的互相稱呼,沒弟弟,也沒有妹妹。同姓的話,是堂親?不對,爸的親兄弟的子女才叫堂。還是遠房的疏堂?也聽過有更遠的族兄弟姐妹⋯⋯中國人很注重這些禮節,所以像老外簡單的一句 aunt 或 uncle 就帶過,想也別想。

村後幾個山頭,滿是祖宗十八代的墓。有後人設了碑石的,也有只是每次在圓錐形土堆上疊加幾層泥土的,沒名字,全靠記憶。每一個墓我們也專稱之為「一掛山」,從遠處就能以土堆的大小來分辨。清明祭祖十之有九都是在雨中又越過山又越過谷,在一掛又一掛山的周邊鏟起泥塊,男丁輪流拿起再貼到圓錐上。 回程路上的男丁跟剛打完美式欖球一樣,汗與泥結合起來,又出奇的很快就乾掉,得慢慢從皮膚刮下來。不過既然都髒了,就東跑西跑跟其他孩子去玩。

兩層的房子沒放太多家具,空間很大,廁所是用蹲的。往下看一片漆黑,不像常見的蹲廁,而且沒接來去水管沒水箱。屋主老婆(六十歲上下,同輩都叫她「阿烏」)每晚都從廁所拉著一桶重重的走到外面,不到一會又把桶放回廁所裡。奇怪怎麼沒有在裡面看到過它?「阿烏」回來的時候,那桶輕得可以單手拎著。那麼大小事都是直接落到桶裡去的吧。屋外都是鄰居的磚房子,和一口平日打水用的水井。現在說起來,我仍然感到佷好奇,究竟是倒哪裡去了?

住鄉下的他們沒淋浴的習慣。洗澡前都先用柴煮水,倒進直徑不到 30" 的盤子,調好溫度打濕毛巾就洗,其實是抹抺身而已。因為會光著身子,整個過程只能在比商場的傳統廁格還小的廁所內進行。

重點來了⋯⋯

有一次我忘了在坑上先蓋好木板,洗得太豪邁,心裡想著一次過沖掉身上乾掉的泥巴。拿起盤子過肩就倒,大部分的水倒歪了,直接沖到坑內!揚起的水(真希望那只是水)花我記得有高及腰。

液體半固體和固體夾雜的黏稠,我不曉得那該叫「黏」還是「掛」,我只叫了救命。

那應該是起碼十五人,一整天的量⋯⋯撿回一命後我竟然有認真的去想。

那一年我大概十歲,翌年回去大伙還會掏出來哈哈哈的。在那次之後,遇蹲廁比見鬼更恐佈,現在也雞皮疙𤺥長滿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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