粒史學加000502《史記》卷三十七〈衞康叔世家〉06：唱首歌也會激起叛變！？

──────────原文──────────

穆公二年，楚莊王伐陳，殺夏徴舒。三年，楚莊王圍鄭，鄭降，復釋之。十一年，孫良夫救魯伐齊，復得侵地。穆公卒，子定公臧立。定公十二年卒，子獻公衎立。

獻公十三年，公令師曹教宮妾鼓琴，妾不善，曹笞之。妾以幸惡曹於公，公亦笞曹三百。十八年，獻公戒孫文子、甯惠子食，皆往。日旰不召，而去射鴻於囿。二子從之，公不釋射服與之言。二子怒，如宿。孫文子子數侍公飲，使師曹歌巧言之卒章。師曹又怒公之嘗笞三百，乃歌之，欲以怒孫文子，報衞獻公。文子語蘧伯玉，伯玉曰：「臣不知也。」遂攻出獻公。獻公奔齊，齊置衞獻公於聚邑。孫文子、甯惠子共立定公弟秋爲衞君，是爲殤公。

殤公秋立，封孫文子林父於宿。十二年，甯喜與孫林父爭寵相惡，殤公使甯喜攻孫林父。林父奔晉，復求入故衞獻公。獻公在齊，齊景公聞之，與衞獻公如晉求入。晉爲伐衞，誘與盟。衞殤公會晉平公，平公執殤公與甯喜而復入衞獻公。獻公亡在外十二年而入。

──────────翻譯──────────

衛穆公在位第二年時，楚莊王攻打「陳國」，殺死「夏徵舒」。

衛穆公在位第三年時，楚莊王圍攻「鄭國」，鄭國國君投降，後來楚國又釋放了他。

衛穆公在位第十一年，衛國卿「孫良夫」為援救魯國而討伐齊國，收復被侵奪的領土。這一年衛穆公去世，兒子「衛定公」「臧」即位。

衛定公在位第十二年去世，兒子「衛獻公」「衎【音看】」即位。

衛獻公在位第十三年時，獻公讓樂師「曹」教宮妾們彈琴，宮妾們不好好學，樂師「曹」鞭打了她們。宮妾們倚仗獻公的寵愛，就在獻公面前說樂師「曹」的壞話，衛獻公因此也鞭打樂師「曹」三百下。

衛獻公在位第十八年時，獻公命令「孫文子【補充：孫良父的兒子】」、「甯惠子」來進餐，他們如期前往待命。太陽下山後，獻公還沒去召請他們，反而去園林射大雁。兩人依命前往，衛獻公沒有脫去射服就與他們談話，讓這兩人感到非常生氣，便前往「宿邑(地名)」。「孫文子」的兒子多次侍候獻公飲酒，衛獻公讓樂師「曹」歌唱《詩經‧小雅》中《巧言》的最後一章。樂師「曹」還在生當年衛獻公鞭打他三百下的氣，於是就歌唱了這章，想以此激怒孫文子，來報復衛獻公。孫文子把這件事告訴了衛大夫「蘧【音渠】伯玉」，蘧伯玉說：「我不知道。」

於是孫文子就攻打並驅逐了衛獻公。衛獻公逃奔到齊國，齊國把他安置在「聚邑」。孫文子、甯惠子共同擁立衛定公的弟弟「秋」為衛國國君，這就是「衛殤公」。

衛殤公「秋」即位後，封「孫文子」「林父」在「宿邑」。

衛殤公在位第十二年時，「甯喜【補充：甯惠子的兒子】」與「孫林父」因爭寵而相互怨恨，衛殤公讓寧喜攻打孫林父。孫林父逃奔到晉國，又請求晉國護送原來的衛獻公回國。此時，衛獻公在齊國。「齊景公」聽到這個訊息，就和衛獻公一起到晉國請求幫助送他回衛國。晉國為此出兵討伐衛國，誘使衛國與晉國訂定盟約。衛殤公前去會見晉平公時，晉平公捉住了衛殤公與寧喜，再送衛獻公回國。衛獻公在外逃亡十二年後才又返回故國。

─────────解說與心得─────────

今天這幾段史料，讓我讀得有些吃力。這陣子讀了好幾卷「世家」，總會發現司馬遷在這裡寫的有些簡略，許多事情的詳細經過，似乎得參看《左傳》才會更了解原貌，還真讓我動了想好好研讀《左傳》的念頭。不過，工作之餘一天讀幾段史料寫心得，其實已耗了我不少時間與精力，還真沒有力氣同步讀另一部史書。看來只好先透過網路搜尋來補足我心中的疑惑吧！

透過搜尋，我才知道這段史料裡的幾個人物關係，例如孫良夫是孫文子的父親，以及甯惠子是甯喜的父親。這些司馬遷沒有特別標明的人物關係，如果沒有這方面的知識或是方便的網路搜尋系統，應該讀起來會格外辛苦吧！為何司馬遷不能寫清楚一點？之前我曾推測過，或許是因為司馬遷想設個門檻挑選讀者，並沒有打算給所有人閱讀吧！？

言歸正傳，這幾段史料裡令我讀來更困惑的是，樂師「曹」唱了《巧言》的最後一章，倒底代表什麼意思呢？為何這會讓孫文子打算謀反呢？

透過今日方便的網路，我才得知《巧言》的最後一章的內容是：

「彼何人斯？居河之麋。無拳無勇，職為亂階。既微且尰，爾勇伊何？為猶將多，爾居徒幾何？」

翻譯成白話文就是

「究竟那是什麼人？居住河岸水草邊。沒有武力與勇氣，只為禍亂造機緣。腿上生瘡腳浮腫，你的勇氣哪裡見？詭計總有那麼多，你的同夥剩幾個？」

換言之，這段歌曲讓被無禮對待的孫文子鼓起了反抗衛獻公的勇氣。

更重要的是，對這首歌相當熟悉的樂師「曹」，他其實早就知道這樣唱是不妥的，但因為懷恨在心，所以也就沒有勸阻衛獻公，而是賣力地歌唱，藉此激起孫文子反叛的勇氣，進而幫自己報一箭之仇。

透過搜尋後，我才了解這段史料要表達的意思。然而，古人並沒有這麼方便的搜尋系統，那麼讀這段史料的古人勢必就得先讀過《詩經》才有辦法讀懂這段內容。這也再次說明了司馬遷當年為這部巨作挑選的讀者，是得先讀過《詩經》、《左傳》等書的仁人君子，而非普羅大眾。所幸，拜今日科技所賜，我才得以成為多少能看懂《史記》的人之一。

回到史料的內容部分，沉迷於打獵而忘了招待客人，甚至還穿著打獵的服裝接見客人的衛獻公，最終慘遭驅逐後，竟然又因為國內派系鬥爭而有機會重返衛國，還真符合那句「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呢！那麼，重掌政權的衛獻公還會遇到什麼事情呢？衛國還會遇到哪些挑戰呢？就讓我們繼續看下去。

以上，就是這段史料給我的小小收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