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年往事
陈年往事

自言自语,想到哪写到哪。

所有人在所有时间的命运

有时候喜欢到陌生人的微博上看他们的照片墙,如果丰富的话,能看到这8-9年他们荣颜的变化,趣味的变化,再结合文字,能看到思想的变化。我想,这就普通人的编年史和史诗。

最近,我常常想起去年看的建政71年的电视节目,无论是白天的典礼还是晚上的晚会,我常常想起导播们关注的那些俊男美女的命运,无论白天不开心的摇旗美女、因紧张动作失调的士兵,还是晚上跳嗨了玩疯了男女们,我在想,他们在2020年的命运是什么样的呢?是否身体健康?是否一切安好?是否在隔离中开心闲适还是恐惧焦虑?无论怎么样,所有人都在卷入历史,无论心情还是命运。

以前看苏联小说《静静的顿河》,我非常不明白苏联为什么把文学奖金给了这部小说,为什么大林同志那么爱看这部小说。因为这部小说其实描写了民族的悲剧,国家的失败,社会的溃败,几代人的悲惨命运,是一部关于时间和历史的悲剧,是一部关于所有人的悲剧。

那么多年来,每当面对历史的变故,小说的最后一章的文字,总是萦绕在我的脑海里:


葛利高里的生活变得就像野火烧过的草原,漆黑一片。他已经丧失了一切他最心爱的、最宝贵的东西。残酷的死神夺去了他的一切,毁灭了一切。只给他剩下了两个孩子。但是他自己却始终战战兢兢地紧抓住土地,仿佛他那实际上已经完全毁掉的生活,对于他和别人还有什么价值似的……

他时常梦见孩子、阿克西妮亚、母亲和其他所有已经不在人世的亲人。葛利高里的全部生活都已成为过去,而过去的一切却又像是一场短暂的噩梦。“要是能再回老家去一次,看看孩子,就可以死而无怨啦,”他时常这样想。

   “不,我等不了啦,”说完,葛利高里就跟他们告别了。

  第二天早上,他来到鞑靼村时面的顿河岸边,久久地看着自己的家园,高兴。激动得脸色变得煞白一然后从肩上摘下步枪和军用背包,从背包里掏出针线包,一团乱麻、一个装枪油的小瓶儿,不知道为什么还数了数子弹一共是十二梭子,还有二十六颗散的。

  在一处陡崖边,岸边的冰已经融化,碧绿透明的河水激荡着,冲刷着岸边的薄冰碴儿,葛利高里把步枪和手枪都扔到水里,然后又把子弹撒了进去,仔细地在军大衣襟上擦了擦手。

  在村子下游一点儿的地方,他踏着融雪天气蛀蚀过的三月的蓝色河冰,穿过顿河,大步向自己的家园走去。老远他就看见米沙特卡正在下到码头去的坡道上,他竭力压制着自己,不急忙奔向米沙特卡。

  米沙特卡正在把挂在石头上的冰琉璃打下来,往坡下扔,注意地看着浅蓝色的冰柱儿滚下斜坡。

  葛利高里爬上斜坡,——他气喘吁吁、沙哑地唤了一声儿子:“米申卡!……好儿子!

  米沙特卡吃惊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垂下了眼睛、他认出这个大连鬓胡子、看来可怕的人是他的父亲……

  葛利高里在密林中夜里想起自己的孩子的时候,嘟哝的那些亲热、温柔的话语,现在全都从他的脑子里飞光了。他跪下去,亲着儿子冰凉的粉红色的小手儿,用压低的声音,只说出一句话:“好儿子……好儿子……”

  然后,葛利高里抱起儿子,用干涩的、像燃烧的烈火似的目光看着儿子的脸,问:“你们在家里可好啊?……姑姑,波柳什卡——都很好吗?”

  米沙特卡仍旧不看父亲,小声回答说:“杜妮妮亚姑姑很好,波柳什卡去年秋天死啦……得白喉死的……米哈伊尔叔叔当兵去啦……”

  好啦,葛利高里在多少不眠之夜幻想的那点儿心愿终于实现了,他站在自家的大门口,手里抱着儿子……

  这就是他生活中剩下的一切,这就是暂时还使他和大地,和整个这个在太阳的寒光照耀下,光辉灿烂的大千世界相联系的一切。

“但是他自己却始终战战兢兢地紧抓住土地,仿佛他那实际上已经完全毁掉的生活,对于他和别人还有什么价值似的……”

"这就是他生活中剩下的一切,这就是暂时还使他和大地,和整个这个在太阳的寒光照耀下,光辉灿烂的大千世界相联系的一切。"


大地和亲人,是一个人生活的全部,其他都是悲剧。

当你明白了格里高利的命运和悲剧注定是所有人在所有时间里的命运和悲剧以后,你对未来就没有那么恐惧了,你对人生将无所畏惧。

当然,你对自己也没有了那么多的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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