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盡的旅程
無盡的旅程

在這個混沌的世界中,想試著用文字記錄所有可能消逝的一切

Yes,he is a liar-讀書筆記(四)

(编辑过)
新疆再教育營與屠殺...

“你記得表哥是幾年前走的嗎?”

“想不太起來了,應該有10年以上了吧..”

讀完葛特曼的「屠殺」之後,有次我問起了大王這事。

表哥其實是大王的表哥,我跟大王結婚後,因為彼此住得近,生活圈幾乎重疊,偶爾就會遇見,加上表哥在大王母親的公司上班,所以在大王眾多親戚中,算是我比較熟悉的一位。

還記得我們常會在家附近的一家有機蔬果店遇上,表哥總會去那兒喝上一杯當時很流行的養生精力湯,後來聽大王說才知道他從很年輕時便開始洗腎,我認識他時,40多歲,可已經洗腎好多年了。

後來有一陣子我好久沒怎麼遇見他,再次看到他時,又是在那家有機蔬果店,問起來才知道他消失了那麼久是去了中國換腎。

因為事情太過敏感,也就只有他的家人知道,大王的媽媽其實也知道,但嘴很緊,什麼都沒說。

就這樣,我們又偶爾會遇上,我還記得我們最後一次在路上遇見,是在家附近的公園前,那天他的臉看起來黑黑腫腫的,沒什麼精神的模樣,我後來還跟大王提了一下,說他是不是又生病了,還是換腎之後出了什麼問題。

總之,再來便常聽到他反覆進出台大醫院住院治療的消息,班也沒怎麼在上了,有時去那有機蔬果店時,店員還會問我,“那誰誰誰怎麼好久沒來喝精力湯,他買了一本券,要記得常來用掉啊!”

後來,他那本券也沒機會用完,從中國換腎回來一年多之後,他就走了。

1997年,伊寧事件發生後沒多久,任職在烏魯木齊某大型醫院的年輕維吾爾醫生,穆拉特,有天被告知醫院住進了五位有器官問題的中國政府官員。穆拉特隨後被派去了去烏鲁木齊監獄抽取血液樣本。

“只要小量血樣够辨别不同血型就可以了。”

“組織配對的事我們晚一點會再處理。”上司這樣交代著。

去了監獄的穆拉特才發現他抽血的對象是十多位壯年的維吾爾同胞。

“醫生你也是維吾爾人,為什麼要傷害我?”,被抽血的犯人咆哮著問。

“我沒有要傷害你,抽血是為了你的健康。”,穆拉特心虛地回應。

穆拉特回到醫院後,問了他的上司,

“這些人都是死刑犯,沒錯吧?”

“對,對,對,沒錯,他們都是壞人,是國家的敵人,不要再問了。"

對方不耐煩地回應著。

《屠殺,第一章,新疆程序》

兩年後,漸漸不再有類似情況的官員住進穆拉特的醫院,他以為因為伊寧事件對新疆的懲罰也許已經結束了,但當時的他並不知道,再過沒多久,另一項大型的殲滅計劃又會出現,這次,是全國性的。

幾年後穆拉特終於逃離了他的家鄉,葛特曼在歐洲與他見了面並進行書中寫下的那些訪談,並同意出席美國國會聽證會並提供證詞。

1999年7月,對法輪功學員的鎮壓行動鋪天蓋地的展開,我當時和所有在北京的絕大多數外國人一樣,根本還搞不清楚法輪功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那年10月,中國政府正式對外宣佈,判定法輪功為邪教,中國刻意將其宗教化,如此在面對西方世界對那些鎮壓逮捕行動有所質疑時,便可以佔到些話語優勢。

身為猶太人的我對於新興宗教的感受,其實是不太好的,我總覺得那些都好像是嗑了藥之後產生的幻覺,我花了好幾年才真正能平心靜氣的去探索法輪功真正的模樣,也才能更鉅細靡遺地去追尋這一切背後的暴行真相。

在我看來法輪功並不像聖光使命團,山達基或統一教一樣,信徒們被洗腦,浪擲金錢,甚至毫無意義的獻身,法輪功跟這些新興宗教的特點相同之處幾乎沒有,但它在短時間內吸引了眾多的學員這件事,終究是嚴重威脅到了中國的黨國體制。

法輪功學員在面對媒體時總是強調他們的三不政策,「我們不是宗教,不是政黨,也不是一個組織」。這樣的定義實在太過虛無飄渺,令人摸不著頭腦,他們試圖用「靈修」,「氣功」這樣的字眼向西方媒體解釋法輪功,可卻聽起來十分空泛,不具說服力。

畢竟在西方社會中,根本沒人會相信,怎會有人因為皮拉提斯而死..

《屠殺,第二章,和平王國》

寫到第四篇終於離開了新疆問題,開始寫些屠殺那本書主要想探討的主題,作者葛特曼對於中國政府活摘器官的調查報導。

也是因為這樣,葛特曼在2008年來到台灣,循著追查活摘器官得到的資訊,找上了當時仍是台大醫院醫生的柯文哲,做了訪談,也因此在後來,柯進入政壇之後,這份訪談成了他擺脫不掉卻一再迴避的汙點之一。

而在2023年9月,柯也輸掉了他告葛特曼的官司。

取自屠殺一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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